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海,金桂带着馥郁的香气投射在他们身上,微风拂动,花影随之摇曳,时隐时现,若即若离。
“那礼生呢?”
顾泽安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幻想拉回现实,他缓了一会儿,轻声回道:“那就没有什么线索了,问了一圈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北凌国对于硝石的管控极为严格,他背后肯定有人,要不然怎么会拿到这么多硝石。”
“看来你也想到了,的确,但可惜就是没有线索,纵然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做事做得这么干净利落,你还别说,这人还不错,谨慎程度和鸢罗有的一拼。”
程煜南眉头微挑,眼含戏谑:“你别告诉我你怀疑过她。”
虽是疑问,但顾泽安一开口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身旁一声轻笑,顾泽安笑道:“知我者子蒙也,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要是哪一天她倒戈,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我们只能到地府相拥而泣了。”
程煜南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开口反驳道:“哼,多虑,我看你就是最近没休息好,疑神疑鬼的。”
顾泽安想的他未必没有想过,他在脑海中盘算过无数次她反叛的理由,可无论怎么想怎么看,他都找不出她反叛的理由,他对自己向来很自信,如果她反叛,对她肯定是赔本的买卖,她那么聪明,那么会审时度势,怎么可能会看不清,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看上他,而不是去顾明卓那里。
听他这么说,顾泽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回神后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很正常。
他很少在他面前这么维护一个人,还是一个女子,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个人在他心里肯定占据了一个位置,无论多大,总归是占据了,而且迟早有一天,被占据的这地方也会越来越大,直到将他整个人吞没。
“你对她的态度改得挺多的,就这么信任她?”
“……不知道。”程煜南张了张嘴,“但就是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就是无由来的觉得她一定不会背叛我。
他在心里暗暗道。
顾泽安咂咂嘴,调侃似的叹息一声:“想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看上人家的,这才过去多久,心都贴人家身上去了。”
“……多嘴。”程煜南嘴一撇,虽是反驳,但眼里的笑意却添了几分。
“有一说一,在牢里时我就在想,顾明卓身后肯定出现了一把很锋利的剑,鸢罗在明,对方在暗,她很容易遭到针对,你要提醒她多注意一点。”
闻言,程煜南想了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要将这件事告诉鸢罗,好让她警惕些,嘴上却说道:“我还没见过天底下有谁能奈何得了她,正好瞧瞧顾明卓背后那人的实力 ”
“也行吧,反正她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说到这儿,顾泽安微微起身子环视一圈,“对了,以往她都跟在你身边,今天怎么没见到,你给她派任务了?”
程煜南还沉浸在他的上一句话中,听他这么说,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凛:“你还记得前任吏部尚书吗?”
顾泽安愣了一会儿,脑海中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随即点点头:“记得,那不是你麾下的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因为我找人替代了他,他心有芥蒂,想要向顾明卓抖我的事,然后被千门阁的人发现了,她听见后就迫不及待请命去处理了。”
“行吧,你让她注意一点就行。”
“她想玩儿就让她去玩儿好了,要不然整天在府里念叨无聊,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顾泽安眼角一抽,嘴张开又闭了回去,终归是没有拆穿他。
也不知道是谁一脸依依不舍,像丢了魂一样,平时无事不来这儿的人竟然会跑过来,说不在乎她谁信。
……
夜色如墨,此时万籁静寂,空中唯留车轱辘在路上行驶的嘈杂声。
行至一处偏远小路,马车忽地停下,看着周围阴森的场景,曲知缩了缩肩膀,将马鞭收好,伸手拉了一下帘子:“诶!到了,你们快出来看看是不是这里。”
话毕,他先一步跳下车,离开马车走了几步。
面前的树林枝叶蔓披,郁郁葱葱,密得连月光都渗不进去,像被黑暗完全笼罩,站在入口还能感受到其中泥土的潮湿,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
一阵凉风吹过,林子中传来树叶的沙沙声,仿若巨兽的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曲知冷得打了个寒颤,这时章黛和楚翎纷纷跳下马车来到他身边。
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勉强不再跳得急促,曲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仍然只有一句话:子夜,城郊东,等我。
看着面前阴森可怖的树林,他咽了咽口水,拿出纸条看了一遍又一遍,尽管心中确认没有来错位置,但他还是下意识开口询问:“我们确定没来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