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洛鱼笙重拾起情绪,摇了摇头。
梅星韵见状,又开始发挥他死缠烂打的看家本事。
“哎呀说嘛,这又没有别人,我保证不会瞎传话的。”
洛鱼笙被他磨得烦了,叹了口气,实在没办法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就是寻思,自己走了这么多地方,但好像都没有好好看看家乡。”
梅星韵忽然想起老大曾经说过自己是逃婚出来的,如今这么长时间了,难免有些思乡心切,便斟酌着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老大,出来这么久想家也正常,我也有点想我爹了,虽然他不是打我就是骂我……”
不知是哪句话飘进了洛鱼笙的心里,少女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我不想家。”
洛鱼笙撂下这句话后,就在前先行,将梅星韵落在了身后,不再回头。
梅星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她,只能悄悄打量着洛鱼笙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良久后,洛鱼笙放慢了脚步,逐渐站定。
梅星韵以为是她终于肯等自己了,拖着阮龄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嬉笑道:“我就知道老大肯定会等我……嗯?”
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愣,脚下的大道分叉成两条蜿蜒的小路。一条往上地势更高,一条则拐进林荫,延伸看去一侧似是悬崖。
洛鱼笙思索了片刻,上山前冷辰月说接连几天的尸体都是一种死法,那都是被敲碎后脑从高处扔下的,既然如此,粟玉公子毫不犹豫地拐进林荫。
梅星韵见状,也急忙跟上。
“老大等等我!”
这条路起初还很正常,两侧无非就是交错的树,但越往深走,道路越来越窄,下坡的幅度也越大,左手边的土丘也逐渐向上延展。
等洛鱼笙窜出树林时,左手已经是高耸的岩壁,再往前,就是峭壁上突出的缓台,一侧是幽深的山谷。
梅星韵见状大惊失色:“这人不会就是从这被扔下去的吧?”
洛鱼笙皱眉蹲下身,趴在缓台上伸出一只胳膊往下向悬崖摸索。
一阵风过,将极小的一片布料吹进了她的手里。
布料摸起来粗糙且磨损严重,看起来更像是平头百姓家能用得起的料子。
“这不会就是死者的衣服吧?”梅星韵惊讶地说道。
洛鱼笙将破布收好放进衣襟,面色凝重:“现在还不确定,需要等下山之后比对才知晓。”
梅星韵偏头不解:“老大,那我们还用上山吗?用不用传信给柳青扬她们,直接带着官府的人搜山?”
洛鱼笙摇了摇头:“一切未清晰之前,我们不能妄下定论。况且,”她话音一顿,拿起脚边的告示牌,只见上面清晰地刻着几个大字:“此路危险,上山请走另一条。”
梅星韵心有疑窦,摆在面前的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人是水寨杀的,人不是水寨杀的。
如果是前者,取证之后派官兵捉人就是了。但若是后者,那事情就复杂了,需要找出藏在幕后之人,以及这人和官府是否有关联。
两个大活人带着一个活死人继续赶路,走出不远就是水寨的大门,两边各立着守卫,拿着长矛警惕地查看路过的每个人。
洛鱼笙跟在梅星韵身后,低着头遮掩面容。
“什么人?”护卫竖起长矛,脸色冷硬地看着上前的三人。
梅星韵披散着头发半遮面容,阮龄头朝里侧,压根没看那两个守卫。
梅小公子捏住嗓子,手心拍了拍阮龄的胸膛,忍住恶心细声细语说道:“哎呀两位大爷,我们是随着阮公子上山的人呐。”
洛鱼笙闻言,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傻子指定是看惯了花楼里的姑娘,依葫芦画瓢学的一身风骚,却殊不知自己这刻意的动作非但没有降低警惕,还让护卫更加怀疑。
“上山?你们上山做什么?说!”
威慑的语气镇住了梅星韵,他条件反射膝盖就打弯。
洛鱼笙一只手已经握在了剑上,看着护卫逐渐逼近,她身体绷直,像蓄势待发的箭,只等一暴露就冲上去一击毙命。
但情急之下梅星韵脑子飞速转动,他冷汗直流,悄悄捏了捏阮龄的手,悄声道:“快按照你的习惯告诉他,我们是你带上去的,快啊!”
“站住!”怀里的男人忽然开口,把剩下二人弄得一愣。
阮龄依旧是侧脸示人,语调是一贯的跋扈:“睁大眼睛看看你爷爷是谁!我带上山的是粟玉公子,你们也敢拦?”
一早就听闻阮龄自请去捉拿闯山的二人,现如今抓获归山,两名护卫面面相觑,犹豫地看着对方。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请进,苏大当家已等候多时了。”其中一名护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两人将大门让出来,弓着身把人请了进去。
梅星韵抽空回头,得意地瞧着自家老大。
洛鱼笙含笑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