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得很快。我回学校准备最后几门期末考。士道一身轻松,尽情享受着新年氛围。
奶奶电话里说,今年寒潮来得格外早,势头猛。柑橘来不及大量采收,许多都留在树上,成片囤积又成片烂掉。她让我带同学去玩,好带走一些尚完好的果子。又恰逢冬草莓收获,还能吃到价格颇贵的白草莓。家里还有秋天新烘的无花果干和苹果干。
“要不要教奶奶直播带货?”士道提议。
我愣了一下,“回头找村委会商量一下吧。之前听讲座,智能手机在老年群体中的普及率还不到一半。虽然奶奶用得很熟练了,但还是帮帮邻居们吧。”
“嗐,别说智能机,有时连人的死活不管。”士道啧舌,聊到在更衣室里被外国队友问起,政府对震区老人不管不问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同学的长辈刚好在当地旅居,因为把老人组建自救会的过程做成短片发布到油管,之后不停接到陌生来电,要求马上删除视频。
有时觉得这个国家烂到了骨子里,社会阶级固化,贫穷固化,偏见固化。道貌岸然的体面者轻易说出冷酷得令人发抖的言语。一个人的命运常常因为血统论和出生论被锁定。
大学里存在上层阶级的孩子形成“内部生”圈子。那个拜托我参加联谊的女生,她正在和一位银行家的次子交往。不择手段往上爬并不可怕。我可以理解她。
如果南山是一片不毛之地,诗人不会一年四季都望着,也不乐意在满是蚊子的幽篁里睡觉。
所以比起向现状妥协,像她这样绝不放弃“跨越意识”更有意义。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和那些被遗忘在震区的老人一样,都是底层众生苦相的写照之一。社会已经变成滋生嫉妒、不甘和不公正的温床。
未来某一天,这些充满悲苦和愤怒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那该是多么痛快又凄惨的画面啊。
“士道,世界末日那天你会做什么?”
“忘了吗,当然是见证世界毁灭的过程直到最后。”
“哦,挺好的。”
“怎么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