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某人还是某两人?”邦妮接过话茬,语气不冷不热,“劳伦的雷达系统最近升级了?还是杰西卡觉得自己能拿下全美校园调查纪录片的主持人?”
安吉拉被她噎了一下,笑出声来,但还是拉着她往走廊另一边去:“我有点事要问你,顺便陪我去一下图书馆,行吗?”
“图书馆?”邦妮偏头,“你又在找哪届年刊?你是不是打算把咱们学校过去三十年的黑历史都挖出来?”
“只是摄影棚那边缺几个旧校刊的照片,老师要我找点灵感。”她解释,然后顿了一下,“还有就是……你最近跟爱德华走得很近。”
邦妮果断往书包带里多捏了一把:“来啦,这句台词我今天已经听了五遍了。”
安吉拉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要挖你隐私啦……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心情也有点变化。以前你不怎么搭理别人,也不怎么被人搭理。现在呢,倒成焦点人物了。”
“我以前安静,是因为懒得解释。”她嘴角轻轻一挑,“现在被推上舞台中央,只能选择用更高级的表演掩盖尴尬。”
“你这话说得跟你拿了奥斯卡最佳女主似的。”
“我拿不了女主,我最多是个讽刺剧里的路人甲。”她耸肩,“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什么时候吗?”
安吉拉想了想,“是在图书馆吧?”
“你来找一本摄影师采访指南,我坐在你要找的那一排书架底下睡觉。”邦妮点头,“你看我一眼,把那本书抽出来,然后说,‘你还好吗?看起来挺像刚被出版社退稿的那种人。’”
安吉拉“噗”地一声,“我那时候还以为你会骂我,结果你说——‘出版社倒是没退我稿,是人生在退我税’。”
“所以你就笑了。”邦妮勾唇,“然后我们就算……认识了。”
两人说着已经走进了图书馆,一进门便是厚重的书香味和安静得有点逼人的空气。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算是特别熟吧。”邦妮找了张靠窗的位置坐下,把书包甩在一边,“就是那种,在同一个世界但不属于同一个小团体里的幸存者。”
安吉拉拉开椅子坐下,点头:“但我对你印象一直不错。你不八卦、不装模作样、也不刻意接近谁。你只做你自己。”
邦妮托着下巴看她一眼:“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我虽然不理解你但我尊重你’的和谐版。”
“也许吧。”安吉拉摊开笔记本,“但比劳伦那种背后插刀的假闺蜜好多了。”
“她今天是不是故意喷了香水走进实验室的?”邦妮皱眉,“差点把我鼻子熏出幻觉来。”
安吉拉噗地笑了,“她是想吸引注意吧。她一直觉得卡伦家不理她就是在挑战她的社交统治力。”
“你知道吗……”邦妮突然凑近她,“我怀疑她有一个计划,每天早上从香水到鞋跟高度都做了详细统计分析,然后试图把自己打造成可以在走廊上光靠脚步声收集男生视线的那种人。”
安吉拉差点没笑倒,“你要是进了校报写专栏,阅读率绝对爆表。”
“我怕我一出稿,第二天杰西卡就联合学生会给我贴封条。”邦妮摇头。
她们在图书馆里待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安吉拉记完该记的内容,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停下了动作,低声说:“劳伦刚刚走过去了。”
“我知道。”邦妮没看,但眼角余光已经扫过了。
“你总是这么淡定。”安吉拉感叹。
“我如果不淡定,那不就中了她的计?”邦妮伸了个懒腰,“她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情绪失控,然后从中获取自我优越感。”
两人出了图书馆,刚巧碰上了换课的人流。人潮中,熟悉的一张脸从走廊对面晃过来——迈克尔·牛顿。
他跟几个男生说笑着走在一起,似乎在谈什么球赛或者电子游戏,一抬头就看见了邦妮。
对上视线的那一秒,他明显顿了顿,似乎想说话,却被身边人推了一下笑着拉走了。
邦妮没理会,继续往前走,安吉拉却忍不住回头:“他今天有点奇怪。”
“他一直很奇怪。”邦妮回答,“只不过现在奇怪得更没技术含量了。”
两人一路到了下节课门口才分开,安吉拉去找自己的座位,邦妮则走到教室后排,刚坐下没两秒,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停在她桌边。
“实验数据补充好了。”爱德华不紧不慢地坐下,把两张纸推过来,“刚刚顺手改了几个拼写错误。”
“你还帮我改错别字?”邦妮一边翻着看,一边故作嫌弃,“我是不是该感动到给你送杯咖啡?”
“我不会喝。”他温和地说,“不过我可以看着你喝。”
“那你得忍受我喝完后满脸写着‘活着真好’的表情。”
“我很擅长忍耐。”他说得毫不夸张。
上课铃响起,教室恢复安静,但邦妮脑子却还卡在安吉拉说的那句话上。
“你不八卦、不装模作样、也不刻意接近谁。你只做你自己。”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和安吉拉聊得来。
她们都不喜欢贴标签,也不需要时刻保持在“谁是谁的小圈子”这种社交漩涡中。
而她跟爱德华,某种意义上也类似。
两人都在某种程度上不属于这所学校的主流,却能在彼此之间找到一种……不吵、不挤、不迎合的平衡。
邦妮突然低声说:“今天果然是个能勉强活下去的日子。”
爱德华看她一眼,目光里像是闪了下光。
“那明天呢?”
她懒洋洋地说:“明天啊……得看太阳给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