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五没听懂凌唤的话。

——触手没伤害他，还帮凌唤扶住了受伤的肩膀？——

但鸢五不是失控了吗？触手乱跑出来，不是要狩猎伤人的吗？

脑袋里乱得很，他吸了口气，结果胸口起伏，牵动肌肉，触手在空中一扯，凌唤也被缠着肩膀从角落里带出来。他身边一下宽松了，没再被墙壁挡着，回过头，就想看看身后掌着他的人。

鸢五吓得神经都擦出火了：

“你等等——”

兵荒马乱要把触手缩回来，但他浑身上下都疼，一慌起来更像是神经串了线，想收触手，发现居然是脚趾头在动，收缩脚趾头还是脚趾头在动。凌唤的头转过来，侧脸很柔，睫毛下眼眸带着微光，鸢五脑袋里天雷滚过，猛一下伸手，稀里哗啦朝着凌唤捂过去。

“啪”。冰冷的手指盖在眼睛上。瞒天过海。

“啊。”凌唤一愣，定格在一个上身微旋、腰胯斜错的姿态。原本抬起来想触碰肩膀的手，也被挡住，刚举起来就又贴着裤缝压了下去。

鸢五气不敢喘，看着凌唤的黑发心惊肉跳。但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凌唤的胳膊被压住了，很好，救他大命。但是——怎么压住的？

鸢五两只手都拿来捂凌唤的眼睛，哪有空余把他的胳膊也压下去？

而且他看都没看凌唤的胳膊，怎么知道被压住了？？

“咯噔。”鸢五咽了口唾沫。慢慢，慢慢，目光朝凌唤腿边移去。

果然，视线里邪恶银光乍现，一条肥肥的触手气定神闲摁着凌唤的手臂，横过大腿，像从空中挂下的悬河，一直连到鸢五外套下摆的缝隙里。

“……”

紧急关头，鸢五本能又放出了一条触手。

他就像个扎了孔的水袋，滋滋地一条条往外漏。像个错误程序，一个bug没解决，还有一个接一个bugs往外出溜。

所幸触手和手臂间隔着毛衣，吸盘那一面朝上，也没乱动，暂时不至于暴露。凌唤脑子也是很快，像察觉到身上的落点数量有些违和，都没问鸢五为什么捂他，冷不防幽幽出声问：

“你现在……一只手放我脸上？”

鸢五眼睛眨了眨，机智回答：“对，一只。”雁过无痕把另一只手撤掉了。

“哦……”凌唤的声音更玄妙了：

“你一只在我脸上，另一只手压我的胳膊。那……是怎么还把我肩膀扶住的。”

鸢五：“……”

他差点跪下去吐血。姜还是老的辣，虽然也有点无奈：自己的手是有点多，但凌唤又不是超市里买萝卜，买一根送一根，买二根送三根，算那么精干什么？

鸢五吸了口气，撒谎，饮鸩止渴：

“你的胳膊，我是拿腿压的。”

“……”

凌唤森森然说道：

“是吗，有点帅啊。”

是姿势有点感人。鸢五想象了一下——不，想都不愿去想，冷着脸反将一军：

“我还没说你现在的形象，也很霸道。”

凌唤在鸢五的手心下挑眉，扭了扭他歪向一侧的腰。

“嗯，好看是吗。”动作虽然轻，却带着爆破的力道和节奏卡点，尽管不合时宜，鸢五突然觉得那不是随便就能做出的姿势。练过的。

凌唤问：

“所以为什么把我眼睛蒙住？？”

“……”鸢五没办法，只能补丁摞补丁地接着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