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明显不过,凌唤的双手悍然架于身侧,胸腹微含仿佛藏龙卧虎的姿势,是格斗之人融于血骨的框架。
他俯视着被按在沙发上的鸢五,半眯眼,轻视一笑。
“这是什么非得指出来的事吗。”
昨天凌唤也听过类似的话。“你看上去,像是喜欢某些暴烈的运动呢。”是谁说的?
想不起来了,管他的。
凌唤年纪再小点的时候,因为格斗的风姿惊艳群人,被捧得上天入地的感觉早就体会过了。像一场浮华聚会上,众人簇拥下猛灌入喉的酒,喉咙烧灼得爽,却尝不出滋味也不知为谁而喝。
凌唤有别的爱好,不怎么喜欢搏击。
“好久没打过了。再次出手,居然是面对你这么美的孩子。”
鸢五咬唇挡着他,还要压制身体里早就炸开锅的怪物,焦躁难忍:“别玩了。”他今天浑身疼,意志薄弱,早就悬在了拱火失控的边缘。谁知凌唤不退反进,把他擂到沙发里,鸢五眸色骤寒,一个打挺掀开他,两人身形飞弹像空中惊掠的两道弦光。
周围靠枕撒了一地,凌唤瞬间站定,他一个旋身顶膝,击中鸢五的腹部,不留半点情面:
“怎么还满脸不服气。那就打得痛点,让你知道打架不是好玩的。”
膝盖上提,卡进痛感激剧的肋骨下缘。这种直戳神经的痛常是一招制敌的死穴,可鸢五神色如霜,骤然推掌竟如雪地炸雷,骇人力道一下把凌唤的腿丢开了去。
他这时神情已经不对劲了,胸口轻颤,像有东西要从中暴出来。
鸢五知道,如果他能说出一句:“我认识到了,对练过格斗的人不能掉以轻心”或者“我不会轻率地和人打架”,服个软,事情了结,凌唤大概会优雅地笑笑坐回他的沙发。但鸢五不想让他这么优越了,撒野一样冲上前,一跃避开凌唤训练有素的扫堂腿。
两人缠斗在一起,难以分清彼此的拳脚。窗外雨声哗然,在他们听来,仿佛汗水或热血倾泻,身体像早就被雨水穿透,轰鸣回荡在颅内。
鸢五擒住了凌唤,后者侧身挣开,肩胛转动时传来细不可察的撕扯声。
鸢五的视线刚好落在他的脖子,一条细链圈着,满目凝白泛着浅红,脉搏跳动,汩汩血液生动地在下溯流。他突然记起昨晚的梦境,想念起那爆裂的颜色,想咬下去,看凌唤湿漉漉沾得满身殷红,动弹不得抬头看他。那是片美景,是种被动听话的温柔。
鸢五被这想法一震,浑身不由僵住。
凌唤正抬肘撞开他,感到鸢五动作骤缩,发力也即刻停下。
终于安静下来了?他想:懂得深浅了吧,那就别再逼他。
两人胸口都起伏不止。凌唤手肘轻轻顶了顶他。
“停下吧。”
“我不想打了。”
几乎话没说完,他一下就被鸢五松开了。对方带着无比的温驯,后退几步,两手像别起的翅膀紧紧压在身后。
凌唤整理好呼吸,柔和地笑了笑,仿佛刚才的摩擦点到为止,立刻翻篇:
“休息一会儿吧。再晚点该吃饭了。上午我向房东订了晚饭,差不多这个点做好。”
他回到茶几旁,看到笔电上同事们留了不少消息,低头回复起来。鸢五立在原地,眼睛不眨盯着他,下颌咬得崩起筋脉。
谁说他已经打完了。
鸢五身体里血还在狂流。他停下来,只是因为体内触手乱撞,东拉西扯稳不住平衡,很烦。他还没打够,没打算胜负不分当个没事人,凌唤柔弱落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鲜明地刺激他。
鸢五说到底,可能,就是一个怪物。
他冷着脸,快步走向卧室,想把自己丢进去冷静。凌唤抬头看他:
“等一下,你要捡硬盘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