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开张的客栈显得冷清清,只有来回踱步声,许久关门声打破这段近乎和谐的曲子。
迎安瞪大了眼看着面前带着比自己高的物件扔在旁边的人,看她视线来回打量自己好像第一次见。
她不明所以,面上浮现出些许错愕,随即抓着对方来回翻看。“苏儿,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被妖邪附身了?”
“真是!你看我怎么这么没用没保护好你,我、我这怎么和宁姐交代啊!”没等对方答话迎安哽咽着神色痛苦接着说,泪水当即落下。她抓着洛玄一双手暗自使劲,却没能在对方脸上看到分毫痛苦。
“来,我看看哪里伤着了。”她声音沙哑,说着手指轻挑拨开外裳。
洛玄一怔了片刻,直到迎安冰凉指尖在肩头游走他才如遭雷击般反应过来。
娘的,这得是有什么怪癖在身上!
他浑身寒毛卓竖,几乎本能道一声“去去去”用力将贴在自己身上的迎安一把推开。
她不由分说贴上来实在可怕。
迎安没想到对方竟一把将自己推开,脚下没站稳磕在桌角带下大堆纱衣。
她拨开纱衣扶着桌子起身,脸上泪痕纵横交错还未干透,楚楚可怜地看着面前行为反常的人,抬袖遮住半边脸啜泣道:“苏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嫌弃我替你更衣疗伤的,是不是……厌弃我了啊。”
洛玄一鬓角渗出冷汗拳头捏得嘎吱作响而后又放下,没想到这苏嗣贞和迎安还有这种关系。
今天算是开了眼。
他头皮发麻浑身忍不住打个寒颤,偶然抬眼却见迎安收起哭腔借衣袖掩盖面目偷偷观察自己。
似乎这样的眼神才是真实的迎安,冰凉毒辣,宛如豢养笼中的毒蛇,吐信凝视送上门的猎物。
他不屑地哼一声,哦,这是演着呢。那苏嗣贞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不对劲。
洛玄一提起领口暗自嫌弃,抬头时忽地就带上了笑意。
他学着苏嗣贞的样子微微欠身,道:“我在那动乱里同人走散,也没注意背后让那些怪物咬了一口,如今……伤口溃烂腐化实在是可怕,不敢展露给他人。”
“那就更要看了啊,你可是受伤了,怎么能这等怠慢!”迎安明显急了,伸手想摸上她的背又无所适从地收回不敢碰上。
洛玄一机灵地扭身躲开,眼珠一转暗自思量觉得躲不行,他心里念叨:若是要知道些什么还得从她身上套话,这样躲来躲去反倒浪费时间。
他心一横靠在迎安身边,声音轻微,“迎安莫急,这伤无碍,已被那两位祭者医治好,如今恢复得应当差不多。”
没成想迎安猛拍桌子,神色愠怒道:“苏儿!那两个人不过会点旁门小术,况且心术不正,你怎么轻信他们!”
“哈?”洛玄一笑容僵在脸上,他扯扯唇角似笑非笑着实怪异。
他心中怒喝:“我,旁门小术?乃公我以正统神法行医救人的时候你才呱呱落地,还心术不正,不正你个鬼!”
迎安站起身走在房中,向那包裹红绸的物件伸出手,清晰探到硬邦邦的触感,顺势而下分明是个人。
她仿佛受了天谴猛地震颤收手,眼神阴鸷,倾身将红绸掀开一角反复端详着,她认识,这人是那疯癫老婆婆的女儿,那时是自己亲手扔下去的。
背后洛玄一把笑容收将回去,袖中攥紧发簪。他猜迎安会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先发制人,把那簪子对准自己手腕狠狠刺进去,忍着疼扎了两个洞眼。
鲜血汩汩,他擦干净簪子插在发间裹紧了袖口,背手缓缓靠近迎安。他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快要贴在背后迎安才感觉不对劲,猛地回了头和他撞在一块。
“迎安在看什么?”他问。
迎安揉搓眉心,尚且没从方才惊吓中缓过来,“没,只是好奇苏儿为何将这女子尸身带在身边?”
洛玄一学苏嗣贞捏着袖子看向虚掩的门外,说:“我被妖物困住的时候是这姑娘救的我,可她被塌下来的石块给砸死了,我想带她出来寻到她的家里人,就当是我给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挽起袖子露出两个洞眼,眼中莫名夹杂了些许委屈,“但不知怎地,她身上窜出来条蛇咬了我一口,现在都没好。”
迎安撇过头看着女尸发青的脸,逆着光打下大片阴影,她唇边闪过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她将红绸裹起来拉过洛玄一手腕,“怎么回事?咬成这样怕不是毒蛇,你怎么不早说!”
洛玄一将手覆上伤口,正欲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
“我来开门。”还没等迎安动手,洛玄一眼珠一转抢了先机已经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向外看,可当看清来者是那郡侯时,他的脸上霎时阴沉布满黑线,活像见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他不屑地冷哼着猛地将门重重关上,两边全让这砰一声吓得跳起来。
迎安伸手又要开门去,被他抓住手腕拦下。
“苏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可不能让客人等太久啊。”她感到匪夷所思,苏嗣贞像是遭妖邪夺舍般,看着正常,实则总让她觉着有些异样。
“此人礼数未至,怎可放他进来?”洛玄一面露诘笑,顺势锁上门倚靠门框挑眉看向迎安,姿态宛若狐妖有种说不尽的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