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景倾匆匆离去的身影,谢芝葳有些没由来的发疑,站在挂着满树红绸丝带的菩提树下想讨个喜庆,采曲却是嚷嚷着山夜孤寒,小跑着去替她取披风来。
菩提树的枝叶繁茂向天空舒展,枝干粗壮,系个福带还有些难度在。好在树下有小型云梯,谢芝葳贪心的很,拿起一条觉得不够又捧起一摞,因惧高不能将福带系高些,那就系多些。
可就是这份贪心让谢芝葳当下遭了现世报。
她顶上发髻挽着几只素簪,勾花样式教它缠上了满树随风飘扬的红绸福带,一时间扯乱发髻,还让她困在云梯上动弹不得。
谢芝葳惊奇的叫了几声,不信邪的大力扯了扯,些许不稳摔下来。
焦灼中,月下迷离树影中移来一道修长人影。
谢芝葳顺着动静去看,愣然不已,“你怎么在这?”
那人闻声望来,看见菩提树下,被红绸凌乱缠着些许认不出的人儿,滑稽的拨开许愿条,艰难露出脸。
若风洒意的人没忍住笑出声,试探着唤道:“谢小姐?”
谢芝葳头发被扯得生疼,心里发痒似的嘀咕道:“我发现怎么每次遇见你都没有什么好事。”
“那我走?”不小被他听真切,说着做出转身的动作。
“唉唉唉季公子……”谢芝葳又急又慌,连声挽留,“季大恩公!”
这一句恩公才让那人停下要离开的假动作。
谢芝葳干笑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公子,我是想说,每次我逢危难窘境季公子都会从天而降解救我于水火之中,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月下俊朗灿明似星月的人儿,勾着似笑非笑是神情,微微歪头。
“说明我们有缘啊!”她话声铿将有力,诚挚中别有有意得让人发笑
月下之人表情低首埋在阴翳,却是肩头耸动,良久抬起头,“那需要我帮忙吗?”
就等这句话的谢芝葳赶忙应承,“需要的季公子,劳烦你给我……给我找把剪刀来。”
凉板冰洁,月光洒如银水,伴着稀疏枝叶投影移动,很快人影回来。季玉将腰裙处提起一个角,扶着木梯登上了同样高度。
动作中,头发被扯了下没忍住低呼叫疼,挂个许愿条,能给自己缠住还些许给吊死,谢芝葳暗知也没谁了。
少女扯掉束缚的绸缎,一睁眼入目便是在皎洁月亮下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
季玉离她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只是在剪开祈愿红条时怕不仔细,尖锐刃口误伤着她。
霎时四目相对,他尚且自然的拉开距离,神情平淡中带着些许的不易察觉的局促。
手中的剪刀也颇为煞风景的被他握在手里未曾放下。
谢芝葳更是窘迫,两人稳妥下来后,她扔掉那些令她失态的罪魁祸首,笑呵呵缓解气氛问道:“季公子怎会在此?”
全然不知她头顶供起鸡窝乱发,好笑的目光自然移开,不等那人张唇回答,她一下子醒悟,“我懂了,你来求功名。”
又想起什么,“噢不对,你已有功名在身,只是未有官职,那是来求仕途风顺的?”
这是婧兴表姐话间透露的,说是他作为潇湘阁老得意弟子,一次登科榜上有名。奈何得罪了朝堂中人,以至于中举后至今都未曾被下派官职。
可谢芝葳又觉得不像,他这样奸猾狡黠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为人处世上栽跟头。联想到他作为康王门客一事,忽然又变了心思。
面前还未想好借口的人儿,骑驴下坡点头道:“是。”
谢芝葳浑然不知,笑魇如花,不忘捡回一条祈愿条,“季公子,听闻这里祈愿可准了,你试试,多求求运道说不定来年就风调雨顺飞黄腾达了。”
玉手修长骨节分明,只是冰凉的紧,冻了无意碰到的人一激灵。
季玉装作无意,“运道?”
“自然,运气是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再有本事若是失了运气,也总是差之毫厘。”她总有一番自创说辞。
面前之人若有所思,“那谢小姐系这么多福带,是近日运势极差?”
“我求平安顺遂而已。”她正按着发髻出扯乱的发丝,闻言怔了怔,“不过你说得对,我近日诸事不顺,运道我也要求一求。”
她自顾自说着,某人只感受到手里一阵劲力风过,递到跟前的红绸带瞬间不见,被抽了个空。
谢芝葳提着裙摆又爬上了梯子。
下来后只看见微睁着狐狸眼的人儿两眼无辜。
“季公子好好求福,我这里算弄完了,换季公子,夜里风凉我先行一步,季公子随意。”她吗哈哈的打着圆场,莫名觉得有些发糗,现下只想逃离。
空手捏了捏,温润音色道了声好,又微有意味的在身后:“谢小姐慢走。”
*
是夜。
太子遣人送来了一个精致华美的药盒,装着玉脂般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