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的甬道七弯八绕，越走越觉得比来时的更长。

原本一大队人马，现今却成了三三两两搀扶而行，稀稀拉拉彼此间拉开了距离，只因地下空气本就不好，再加上长时间触不到地上的阳气，先不说体力不支，光是心力就是很大的问题。

皓童刚还紧跟在公子宵和太子瀛的身后，先前他左右手上支棱的两个人，现在均已交还给各自照应的人手上，即使只身一人，也明显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

待他稍加停顿，一抬头，前面的人都没了影，他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口喘气，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

公子宵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一转身，太子瀛也不见去向，前后空空如也，只剩他和肩上的洁辰。

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休息一会吧！放我下来！”

他没再迟疑，而是双膝屈地，将肩上的人小心扶下来，“还好吗？”

看上去洁辰的气色有所好转，但气息仍旧虚弱，“什么时候，这里有过这么长的甬道？”

“你也发觉不对劲了？”

“九层钨金塔的地牢关过那么多人，怎可能忘记？只是偌大的地牢，乃是塔楼的根基，出口只能一处，但绝非是在这甬道冗长的尽头。”

“还记不记得，地牢里曾关过谁？”

洁辰目光微缩，脑袋突感阵痛，随手便抚了额头，将掌心暗暗揉在了太阳穴上，往夕历历浮出，突然好像想到些什么。千年前的南汐曾亲自将地牢中的一个人放出来，并且还亲手给了他“不死药”。

“莫非……”她心里想到一个人，却又不十分确定，但刚刚在塔中，她听到那人说话，确是天师巫住的声音无疑。

公子宵见她满眼疑云，一道映射的目光接踵而来，坚定无疑，待下意识点头之后，两人几乎不约而同道：“巫住就是黄帝。”

“他为何如此？”洁辰追问。

公子宵实则也猜不透巫住这么做背后的真正意义，只道：“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黄帝，而是被燹迷了心的巫住。”

“什么？她与大主教相熟，大主教说他是为燹而来，我一直以为……”

“他确是为燹而来，只不过，一方面他为了燹恢复七情六脉，好让邪毒融合；一方面又让你的降世法灵来压制。现今，他终不用纠结了，因为他已经彻头彻尾迷了心智。”

“还有人知道吗？皓童他……”

公子宵摇头，又道：“兄君和皓童刚刚还在身后，也没见甬道有分叉，转眼人都不见了踪迹。还有巫住，刚刚他分明也在塔内，这座塔早已不是战燹留下的了，而是他动过了手脚的。”

“追根溯源，回到原点。”

洁辰的话音刚落，甬道前方的拐角处窜出一个人来，只见他一瘸一拐地正朝公子宵二人而来。他面容惊慌，见眼前有人，立马拔出配刀。

“是你？怎么？还嫌我的仓墟剑伤的不够？”

此人一楞，再看向公子宵手中的蓝光，脚步缩了缩，却又立马向前挺进几步，紧接着，挥着刀径直朝他们冲来。

“且慢！”

一个空灵悠久的声音传来，仿似从时空裂缝中飘然而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气息，此人高举刀的手立马顿在了空中，双眼瞪得溜圆。

“不用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是天启国督灵教圣女在平日里做礼功时的那般语调，“我们不会伤你，相反，我们会带你一起出去。”

“前方的出路都被烟气掩埋了，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出去？我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反正一死，还不如拼死一搏！”说完他又激动起来，轮着刀就要扑过来。

“如果说出口就在塔顶呢？”那人脚步再次顿住，洁辰趁机道，“之前，我被带进去的时候虽被蒙了眼，但却能感到这至上而下的方向，并非如此蜿蜒，只是这塔顶的玄机之处还不得知，你愿意同我们一道去看看吗？”

一个紧握刀柄的手放低了下来，但还没完全把刀收回鞘中的意思。

“怎么？你怕了？”公子宵懒得同他废话，扶住洁辰一同起身，二人缓缓调转身来。

“在下殷武，乃堂堂先王亲卫，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公子宵扭头凝了他一眼，目光迥然似火，“很好！那就跟上来！”

待他扭回头毅然转向那未知的方向后，殷武反手将刀往腰间一捅，利刀回鞘，几个碎步立马追撵上去。

一路返回九层钨金塔的道上，公子宵想借机找到太子瀛和皓童，却一直未能发现他们的身影，公子宵顿感不妙。

直至退回到之前他们穿过的那道石墙，却发现石墙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落下，将他们阻隔在了九层钨金塔外。

此刻，进退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