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家苒寍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不过没关心,以后就让我来替你阿娘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放过他!好不好?”
洁苒寍咬着馒头艰难地点下头,紧闭的双眼被瞬间滚落的泪珠打成雨帘,皓童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一阵安慰。
第二日,洁苒寍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动打开房门走出去,圣女辰尤为欣慰。他们三人虽被囚于傣诃伊部落,但暂无性命之忧,只是每天干着奴隶干的活,日子虽苦,但即使在这般艰苦的条件下,皓童和圣女辰还是百般地照拂她,尽量让她少受罪。
侯王府之边,霍罙因新娘洁辰被劫一事一蹶不振,倒不是外界传闻脸不脸面的问题,而是他真的担心洁辰的安危。
这天段干钮钮上门找他,他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这已不是她第一次上门,前几回都被霍罙拒之门外,今天她非要硬闯进来不可。
她的气势一发,下人畏畏缩缩也不敢拦了。她二话不说,一边令下人去煮醒酒汤,一边令人打来一盆凉水,对着霍罙的脸上就是一浇,硬生生将霍罙浇醒过来。
“是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啊,将他轰……”他还没说完,就被段干钮钮端过的一碗醒酒汤灌进嘴里。
一阵咳嗽过后,霍罙似乎也恢复了一丝清醒。
“罙哥哥,你给我听好了,根本就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太子宵不可能劫走圣女姐姐,因为圣女姐姐根本就没上马轿,假扮新娘的是我!”
“什么?”
于是段干钮钮将发生的事同霍罙讲述了一遍,只是自己被勒昏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敢断言。
霍罙还在迟疑,她立即拿出了圣女辰写给他的信:
“柳絮因风起,蓝雪因泪郁;春色三分满,却道别人离。世子殿下,时光淡然,还记得那年春和景明之时,一只兔子跳过草丛,一株蓝雪花映入殿下的眼帘吗?因为我,殿下本是打猎的,却放过了那只兔子,辰儿就知道殿下必是至情至善之人,能嫁于殿下为妻,应是辰儿三世修来的福分。只因辰儿身负救赎天下苍生之重责,却又身不由已爱上不该爱上之人。为弥补种种,亦为天下苍生祈福平安方才出此下策,望陛下成全。段干钮钮此举乃我所迫而为之,辰儿下世愿为奴为马,以报答殿下之恩情,望陛下不要为难她。洁辰敬上!”
霍罙将信揉成一团,紧紧攥紧掌心,“嘿嘿嘿…愿为奴为马,也不愿为我妻,是吗?嘿嘿嘿…”
“罙哥哥,你不要难过了,圣女姐姐真的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别告诉我又是什么拯救苍生这种鬼话!”
“是真的!太子宵就是传闻中的朱厌现世,是圣女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小时候我们也都听洁教主讲过这个故事,朱厌是燹——战燹,他所到之处会战争不断,毁天灭地呀!”
“这种鬼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圣女姐姐是不会骗人的。”
“走!出去!”
“你!我才懒得和你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说话呢!哼!”
段干钮钮原本是想找霍罙一起想办法的,谁知霍罙的态度让她始料未及。
阴森、潮湿的洛谷别院地牢,一个披着斗笠衫的人一路杀进来,舍尔接到消息后飞快赶到洛谷别院。
那人直直地站在太子宵的牢门前,双眼死死锁住太子宵的脸,当斗笠揭下的那刻,舍尔立即半蹲跪下,“参见世子殿下,不知殿下驾到,手下人误伤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放了他!”
“这?”
“放了他!听见了吗?”
“罙儿!”身儿传来孝霍侯的声音,“罙儿,爹这么做都是为你好,那个圣女根本就不爱你,何苦…”
“够了!圣女洁辰根本就是想趁大婚之日,将太子宵送出天启国,好与他双宿双飞,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她在哪儿?”
孝霍侯望了一眼舍尔,点头示意,舍尔低头,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实道来。
“那日,原本是和洁教主的女儿洁苒寍计划好里应外合劫走圣女,尔后嫁祸于绥国太子,谁知洁苒寍半路徒生枝节要杀圣女,被在下出手救下,却发现马轿中的新娘并非圣女,而是丞相千金段干钮钮。于是在下就将错就错…”
当舍尔将盖头重新盖回段干钮钮的头顶时,太子宵带着人马已经杀到,谁想舍尔早已准备了一支军队在此埋伏。副将万祥身中数剑落入海中,其他人死得死,伤得伤,而太子宵本人勉强还可以逃脱,他却压根不想逃,越杀越狠,杀出一片红光满溅。
舍尔拖着半昏迷的段干钮钮下了马轿,一把利剑架在段干钮钮的脖子上,“是要她的命?还是要你的?自己选一个吧!”
太子宵捂着胸口,口吐鲜血,眼神坚毅而没半分迟疑。就在这时,一阵海风吹过,将新娘头顶的红纱吹落,段干钮钮半眯的眼睛好似看见了前方跪在地上的太子宵。
舍尔一惊,手中的剑迟疑了,却听太子宵道:“你说的话可还作数?放了钮钮,我跟你走!”
舍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以为是这绥国太子没看清楚,新娘并非圣女,而是另外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但舍尔却真切的听到了,他念了“钮钮”的名字。
一个人的心颤了,不仅仅是被对手震住,也是为有朝一日,他不知道当段干钮钮知道自己用她作为筹码,不惜要她的命时,她会如何对他。
太子宵前脚被获,紧接着圣女辰和皓童后脚赶到,也一并落入舍尔早已设下的埋伏。
这时孝霍侯赶到,舍尔禀报了此事,孝霍侯连连夸赞他随机应变,机智过人。
舍尔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呈上利剑,“世子应该马上要赶过来查探了,请侯爷赐伤!”
“好!哈哈哈…”
为了把戏演足,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连牙都没咬一下,便让剑尖无情地在他身上划开,想着自己拿剑抵住段干钮钮的脖子,恨不得被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也许只有这样享受每一剑的凌迟,才能让他的内心痛并安慰着。
“好……好……好……好你个舍尔,甘愿让我爹将你刺得遍体鳞伤,嫁祸给绥国人,佯装绥国太子劫走圣女,舍尔,你做得实在是漂亮!”霍罙扶起久跪于地的舍尔,一脸苦涩。
“殿下……我…”舍尔紧握的双拳恨不能一拳砸穿自己,这种隐忍让他受够了。
“那绥国太子本就是来劫走圣女的,我们只是顺手推了一把而已。罙儿……”
“爹,你们都不用说了,你们可知绥国太子是何人现世?”
“何人?”
“还记得洁教主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吗?”
“噢…难不成…难不成是那个洁老头子口中常念叨,要斩杀的……”
“正是!我还记得小时候爹您说过,如果真能让那朱厌现世,定会助我南夷霍氏雄霸天下。现在,就让罙儿帮您老人家实现这个愿望吧!”
“好,好,好,”孝霍侯老泪纵横,“罙儿终于醒了,不晚,不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