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舍尔来说,不管厉中宵出于何种动机,抓了他至少在行大事上确会少一块绊脚石。
这时有人匆忙过来对着舍尔一阵耳语,听得舍尔的眉目立马紧凑成一团,尔后他二话没说,飞速上马,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把他压去洛谷别院的地牢!”
段干钮钮这边正策马扬鞭,只想连夜赶回督灵院打探消息。漆黑静谧的林道,月光照得道路分明。
突然,马儿一声长啸急停,她拉住了缰绳,定睛一看,有辆马车停在前面,马车四周遍地躺着的不知是人还是尸体,状况有点糟糕。
她大惊,心想那不是护送圣女的队伍吗?难道自己又跑错方向了?不是要朝另一个方向引开他们的吗?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
她立即下马,跑过去一把拉开马车帘帐,发现车上没人。她又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圣女的踪影。
这时地上躺着的一个人拉住了她的裙摆,她低头一看发现是岩三。
“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了?”
岩三惊魂未定,“我们走了一半,队伍里突然有人冲出来,还把其他自己人都杀了,他们要抓——要抓圣女!”
“什么?那圣女呢?”
“圣女根本就不在队伍里,那个……那个女的被杀了。”
“什么?”
岩三手指向一处,她上前一看躺在草地里香消玉损的竟是自己与圣女互换装扮的侍女,顿时心绞,不禁闭上了眼。
“我们快逃吧,这里很危险。”
“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段干钮钮一脸狐疑。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被人一掌打昏,一醒来就看到你了。”
那真的圣女有没可能还在养马岛上?刚刚大火烧的营帐内,会不会?她越想内心越复杂,爹爹派给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半路策反?
也不容她多想了,密林中“嗖嗖”地又飞出一帮人来,她抬头所见的不仅仅只是半挂山间的一弯明月,还有几张大手正朝她伸来。
“啊……”她和岩三合在一起发出的尖叫声,比在这深夜躺在满地的尸体还要可怕。
就在这时,几个螺旋飞镖凌空飞出,将空中的人飞速逼退,伴着马儿的嘶鸣声,一个黑衣蒙面人跨马俯身直冲,一把提起地上的段干钮钮就往马背上一抛。
黑衣人搂紧她的腰,骑着马儿很快就消失在月夜中。
“还有我呢?喂……”岩三还在原地傻叫,刚刚被逼退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又是一掌将他击昏过去。
黑纱面罩拉下,邓稼檐低声道:“把三殿下先抬回去!”
刚刚,段干钮钮实则并没走错路,是圣女护送队里有人故意引到了有傣诃伊部落埋伏的地方。
圣女护送队里混进的高手,与傣诃伊部落里应外合杀得措手不及,平白无故的牺牲,又岂是一个没任何实操经验的段干钮钮能预判得到的。
好在圣女辰出发前看出了异样,她迷晕了段干钮钮的侍女,重新换回了装扮,又把侍女亲自扶进了马车。
海浪拍打着礁石,月光给海滩铺上了一层银光,礁石的背后站着两个人。
“海月生繁星,独以见银河;银河倾夜落,唯星辰一颗。好美啊!”
“辰儿,经此一遭,你好像变了个人。”
“不!辰儿没变!大主教,您看这海月的繁星多美啊!可为何有时可见,有时却又不可见呢?其实繁星一直都在,从没离开过,您说是吗?”
“是他,是吗?那个给你用无根水治病的小子。”
“辰儿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那就好了。”
“哎……这次回来,你好像添了很多心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主教不用担心,辰儿自知背负天下苍生之重任,从无一日敢轻慢,特别是当得知孝霍侯打着我的幌子挑起两国纷争,便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化解。眼下,好像终于有了法子。”
“噢,你是想…恐怕没那么简单。”
圣女回过头,目光变得凝重,“至此未来21世纪走了一遭,深感文明和野蛮之间有条不可逾越的畛域,倘若这条畛域不能在时代境迁中逐渐消弭,未来一切的美好将不复存在。所以,无论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只是直到现在,我唯一无法判定的是,朱厌究竟在哪?究竟又是谁?”
“辰儿,命运让你靠得最近的人,是他定不会错了。”
“可是,我不信是他!他的眼中没有嗜血,他的内心更没有杀戮,试问这样一个人,如何与上古战燹相提并论?”
“别傻了,那是他还并未回归宿地!未来所指景象,只是给你们一个美好的黄粱一梦罢了。当他越接近宿地,便越会接受宿主的招唤,成为上古战燹是迟早的事。之所以让你把握时机,正是如此。”
圣女辰听到此忽感头痛欲裂,她双手紧紧抱住头,试图尝试压制这份痛楚,内心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说,“不是的!他不是!他不是!”可只要一想到九层钨金塔内发生的一切,内心的疑虑和痛楚就始终无法平复。
段干钮钮这边被舍尔救下后,被连夜送至丞相府。
她可好,又累又受了点惊吓,却还可以在舍尔护送她回程的怀中呼呼大睡,等她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家里闺房中,床边留一字条,“无名关在洛谷别院。”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抓起床边的字条就往外冲。
还是那个狗洞,大白天的,一身俏丽着装的大家闺秀完全不顾自身形象,顶着一头臭烘烘的头发刚一爬出来,就被两只腿拦住了去路。
她挑眉昂头,一双俊俏的铜铃眼向上一翻,登时从地上激动地跳起来,“好你个舍尔,你怎么在这儿?”
“段干小姐,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你……”
“还有,段干小姐到访洛谷别院所为何事?”
“就不告诉你,你管得着吗?哼……”
“那行,我叫人了。来……”
“欸……别叫,别叫,我就是迷路了,这就走,嘿嘿……这就走。”
“段干小姐真的不进来看看了?”
“不进来了,不进来了。”女孩一边掩饰,一边想今天运气真是太差,怎么就被舍尔这家伙逮了个正着呢?不过这舍尔也真是,每次都好像是特意等着你来似的。哎呀,不管了,好烦啊!
她刚想转身朝大门走,舍尔挥臂举剑一拦,吓了女孩一大跳,再正眼看向舍尔,发现他的目光正对着狗洞一顿示意。
“你?”段干钮钮气得面色潮红,心想舍尔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你的!
回到家,她还在为白天的事不服,想着出去采买些行头,晚上再出动,谁知她刚想再跨出闺房,被正怒气冲冲赶来的段干懿给拦住了。
“站住!刚进门又想往哪儿跑?”段干懿怒斥道,“昨天的事你不应该给一个交代的吗?”
“爹爹,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先把人捞回来再说。”说完她又想开溜。
“站住!哪都不准去!现在外面很乱,洁教主身受重伤逃回来算是捡回一条命,现在还躺在督灵院昏迷不醒,圣女更是不知去向,陛下正紧急召集督灵卫通缉罪犯,找寻圣女下落。让你别掺合,别掺合,现在好了,出事了!你带兵的事陛下只是暂没追究,但已下旨,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你哪都不准去!”
“我…圣女又不是我抓的,我只是去救他们,我……”
“还说!”段干懿怒眼一瞪,这次是真火了,段干钮钮只好嘟着嘴,满怀委屈地返回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