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得篝火劈里啪啦地作响,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烤肉香味。风冷,海浪声很长,月亮都升起来了,晚霞却依旧艳丽,层层叠进天际。
“你醒了?”
厉中宵撑着身体坐起来,段干钮钮赶忙扶起他。看着眼前驻扎好的大大小小几十个营帐,旁边还生着篝火,有人正忙碌着晚饭,他的心终于放松一些。
“什么时辰了?人都抓到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先管好自己再说?”
“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抓住那几个人,圣女的安危最重要。”
“你放心好了,圣女我已经安排护送回督灵院了。”
听到这里,厉中宵的心中略过一丝安稳的平静,却又隐隐泛起一阵空虚,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空空如也的。
是啊!对于圣女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马夫,一个陌生人罢了,人家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已经算不错的了,他还能奢求什么。
于是他长吁一口气,调节好心律节奏,方才接过段干钮钮递给他的一碗汤,一口下去,却又立马皱起了眉,“太酸了!”
“你没喝过马奶吗?就是酸的呀!”
“不喝了。”
“那可不行,烤马肉就不给你啃了,这是用马奶炖的马肉汤,对伤好,快趁热喝吧!”
“不会炖点别的吗?”
“这是养马岛喂,除了马还能有别的牲口吗?要是南夷霍氏知道我宰了他们的马,定会找我爹爹算账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世子罙算是南夷霍氏少有良心的人了,他不但救了圣女姐姐,还给我了上岛令牌,要不然我哪能这么及时赶过来。”
“他救的圣女?”
“是啊!”
厉中宵又大声地问了一遍,“是他救的圣女?”
“当然!这若大的天启国啊,也就只有他们南夷霍氏有养马岛这个风水宝地了。天都祭神大乱后,邆郯那小子都害怕得躲起来了,督灵教洁教主更是不知去向,幸好是霍罙机智,让我上岛来保护你们,还千叮万嘱你们的行踪一定要保密。”
“他机智?”厉中宵白眼一翻,“机智的给你令牌让你上岛来保护我们?那是相当机智啊!”
“喂,你什么意思呀?马奶喝多了吧?若不是他为了救圣女身受重伤,还轮得上我来?”
听到这里,厉中宵突然想到岩三说过,养马岛守卫森严,且圣女上岛的行踪极为隐秘,那批自称督灵武士的人是如何得知圣女在养马岛上的?又是如何上岛的?
如果按段干钮钮说的,洁教主也不知去向,督灵武士说奉洁教主密令来接圣女回去一定是假,这点已毋庸置疑。
他越想越绝的不对,心中泛起千丝万缕的关联,尤其是当知道了马岛是南夷霍氏的,这岛本身安不安全的问题就成了头等大事了。
他又急切问道:“天都的那批刺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死得死,逃得跑呗!就是没抓到的,嘻嘻!”
“你上岛的时候守卫严吗?”
“你这一问,倒是提醒我了,上岛的时候就算有令牌,他们也不让通行,说是孝霍侯下令封岛,任何人不得上来。”
“那你…”
“当然是杀过来的呀!通共才十来人,还拦得住我!”
“十来人?他们的守卫都去哪了?不好!圣女现在危险!”说着厉中宵就要起身,被段干钮钮一把按回去。
“我有那么蠢吗?你先不急,我让我的侍女和圣女互换了妆扮,现在的“圣女”正在营帐内,外面有人把守;我派重兵把真圣女和你那个叫岩三的朋友已经悄悄送下岛了。”
“那也不行。”说着他又要起身,再次被段干钮钮按回去。
“先躺下,你都这样了,还想去送死吗?”
“不行!这里不安全,你也赶紧走!”
“我不走!我奴隶有事,我能走吗?好不容易要死要活才从我爹爹那儿求得援军,今天我就偏不走了!”
“天启国的丞相都有兵权的吗?真是够乱的!”
“喂,无名,你别不识好歹……”话音未落,只听营帐外喊声振天,火光一片。
完了!被识破了吗?空城计演不下去了?她内心大惊。
“你的贴身侍卫呢?”
“都…都被派出去了!”
“愚蠢!你怎么总爱擅作主张?”
段干钮钮听不得埋怨,气鼓鼓地冲了出去。此时假圣女的营帐燃起了大火。她这才意识到对方虽已中计,但连带自己也陷入了危境,更何况一旦被对方察觉有诈,那真圣女能否平安回到督灵院还不好说。
她气得直想打自己几下,迟疑的片刻间,一把尖刀正要朝她背后落下,情急下,厉中宵扶着胸口,冲出来一把拉住她跑开了。
他二人奔命跑,后面人奔命追,很有可能假圣女已被他们拆穿,厉中宵想对方有没可能又将段干钮钮当成了真圣女,便急道:“圣女下岛后是从哪个方向走的?你能不能也假扮圣女,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跑?”
“什么?你……”
段干钮钮本就气急,现在更是气上加恼。一个圣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围着她转?特别是这生死关头,自己为什么非要成她的替死鬼?
但她转念又想,算了算了,救都救了也不差这一次了,于是心一横,转身便冲着厉中霄大叫:“大胆奴隶!还不快将那些人给本圣女拿下!”
后面的追兵听见了,招呼了更多的人朝他二人追来,前方正好有马匹,厉中宵一把扶住段干钮钮飞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马儿一声嘶鸣冲了出去,“快走!”
“无名,你呢?你不走吗?”
马背上的女孩一直扭头回望,却一直也没等到回答,只见一道蓝光泛起的一道屏障,渐渐离她越来越远。
厉中宵已经做好准备,此时仅凭他一已之力,且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能力保护段干钮钮,只能在此拦截,拖得越久越好。
大批人马围过来了,仓墟剑的蓝光虽已不像之前那般强烈,但还是能让之前见识过它光芒的人望而却步。
他向前一步,众人在向后退,双方僵持了几秒。
“让你们的领头人出来,我——束手就擒。”
众人听到此都有点将信将疑,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握着刀,脚还是不自觉地在向后挪动。
为了显示诚意,他收起了手中的仓墟剑,将双手高高举起。
这时,从天而降飞身下来一个黑衣人。
“是你!”厉中宵眯起了眼。
舍尔气势上一点也不输,“是呀!我们又见面了!来人啊!把他绑起来!”
出乎意料,这人没丝毫反抗,之前他们还担心此人会使诈,看来还是舍尔最清楚,眼前的厉中宵已元气大伤,此时的投降只不过是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