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生死拉锯战，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终于停歇。无影灯熄灭的瞬间，关翊景的世界仿佛也被抽走了所有光亮。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愈发浓烈，路致远的体温正随着仪器停止运转而消散，他终究没能熬过这个本该充满希望的春天。

主治医师摘下口罩，语气满是无奈与惋惜：“伤口感染扩散太快，胸腔内外的恢复情况很不理想，路致远的抵抗力实在太弱了……”那些医学术语在关翊景耳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记得路致远感染发病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快到连最后的告别都显得仓促。

“至少，他不用再受那么久的罪了。”关翊景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声音却哽咽得发不出声。

从协助处理遗体，到操办葬礼，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机械地完成每一个流程，旁人都说他冷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情绪被压抑到极致的假象，就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岩浆在心底翻滚涌动，却找不到出口。

几日后，当他站在路致远的墓碑前，指尖触碰到冰冷石碑上“路致远”三个刻字的瞬间，关翊景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滚烫的泪珠滴落在石碑上，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他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的手指细细描摹着爱人的名字，那些强压在心底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你明明都熬过了手术，那么艰难的时刻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关翊景泣不成声，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我们约好要一起去看城南的荼蘼花，你还没等到26岁生日，还没吃到心心念念的那家牛肉粉，怎么能就这样走了？路致远，路致远……人生这条路，你怎么就走不远呢？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下去？”

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几个月来的担忧、恐惧、不甘都彻底宣泄出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被悲伤灼得生疼，身体因过度哭泣而不停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关翊景终于缓缓站起身，双腿因长时间蹲着而发麻，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