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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中文 > 抢了死对头本命剑后 > 第11章 仙人

第11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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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摁了一下伤处,鲜血如涌,莫风月耳尖也涌上热意,未受伤的那只手,指尖都兴奋地颤抖。

他享受疼痛,或是鲜血。

燕白:……。

燕白的手也抖了一下。

约莫丑时,一阵阴风凉凉吹进来。燕白倏然清醒,暗夜中眼眸似鹰,各处逡巡,目光很快落到供桌上。

那里多了个名字:卫钺。

她眼前浮现一个明光甲胄的身影,苍劲如松,寂然跪坐,冷峻的轮廓难掩锋芒。

引魂香仍在燃,纪竹枝起身:“来了。”

香火萦绕,堂外月色清幽,阴寒的鬼气扬起烈风,燕白蜷起的双膝上放着一把捡来的剑,晃动,被她牢牢握住。

卫钺,这新死之魂,也成了鬼修?

寻踪而来的鬼修,轻悠悠飘入祠堂,燕白蹙眉,见他穿过飒飒摇曳的槐枝,忽地瑟缩一下,怯懦走到纪竹枝面前,眼神很是迷惘。

——这是个修为不高的清秀男鬼。

这是卫钺?

燕白被风吹得眯起眼。

纪竹枝闭了闭眼,风声愈发紧促,她转头,徐徐走向供桌。

然后,一脚踹翻!

哐当——

接着“哗啦”数声,卫钺连同满满当当的祖辈名讳,尽数碎裂。

小藤妖吓得直往燕白身后躲,看到纪竹枝居高临下凝视满地狼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着,眼神比恶魂更凶诡。

“卫——钺——!”

男鬼全然不知发生何事,慌乱遁逃,顷刻没了踪迹。

十六年前,卫钺双亲逝世,去皇城投奔贵人,半途因病而死,将要饿死的流民摸进客栈,拿走他的包袱,为他敛骨作答谢。

十六年后,战功赫赫的卫钺将军凯旋,一时风光无限,谁人不晓?

后来,桓丞相之子求娶公主,公主出嫁前夕逃婚,当夜值守的卫将军被收押,不清不楚死在监牢中。

到死,也无人知他真名姓。

纪竹枝松开拳头,浑身都颤抖。

这瞬间风云涌动,黑沙狂卷,院中花叶一瞬枯黄,高大的树木无端倒落,留下一个漆黑地洞,仿若天塌地陷。莫风月一掌拍落虚虚浮空的供桌,燕白立刻疾步上前,按在纪竹枝肩头——

“你还有什么法子找他?!”

轰隆——

耳畔震声骤歇,枯叶点新翠,虫鸣再度起落,有如时光倒转,一切又重回正轨,看似尘埃落定了。

可燕白知道,倘若纪竹枝再动摇,这世界便会立刻崩塌,那时他们会困死在此。

魇的幻境不可硬闯,需得找到与现实相连的关键,那同样是纪竹枝最在意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

纪竹枝凝视虚空,幢幢树影好似人影,惝恍来去,在她非人的绿眸中流转,数载光阴,人世倥偬,刹那如真似幻皆寂灭了。

迎着轻寒夜风,站到天色翻白,她眼底才添了一分波动:“进村吧。”

还需一人引路,助她找到卫钺。

谁都无意再等,他们立即踏入这个异常安静的小村庄。

它不像春熙镇那般热闹,市声人声,反而静穆深沉,各处都透着严肃的寂然,像是睡了太久。

纪竹枝晦涩的嗓音如青石上滑腻的苔藓,凉飕飕刮擦耳廓:“今日祭祖,先辈有训,不得高声喧哗,以免惊扰祖先与……神灵。”

燕白看向面前这个古老,或说虔诚的村落。

一条蜿蜒小道,几树青松带露,稀稀落落散布人影,晨间炊烟静默腾上天幕,连绵起伏。

随之升腾的,还有细细浅浅的白雾,半空浮动香烛气味,牢牢牵引人的鼻息,像是进入一个不太宏大的庙宇,让人不由屏息肃容,唯恐惊扰这份庄重。

“这里没有神灵。”小藤妖笑吟吟望着他们。

纪竹枝也偏头,一大一小,两双幽绿的眸子同时望来,面容在某刻重合,声音也叠在一起,仿佛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齐齐扭头,振声高呼:

“但有仙人!”

非是妄自称仙的凡人修士,而是真正的——仙。

可仙人已于万年前陨落。

纪竹枝大步流星,再看不出僵硬之态。

燕白迎面撞上一个村民,他身躯有些佝偻,灰扑扑的衣衫理得齐整干净,以一种岁月淘洗过的沉静姿态,朝她颔首致歉,含笑错身而过。

她瞧这人背影,又望向纪竹枝轻快的脚步,目光忍不住投向更多相似的村民。

燕白记性很好,总能记住繁复多变的剑谱,如今举目四望,找不到一张眼熟的面孔。

她不了解凡人历史,不知纪竹枝生前身份,但依对方修为估算,做鬼绝不超过三十年。慕启逢也曾说,春熙镇遭过战祸,煞气极盛。

也就是说,约莫三十年后,这群人极少能安稳活着。

或死或逃,命如草芥,等大批外乡人涌入,重新接管这片无主之地,任由祠堂落满尘埃,喧哗覆盖岑寂,再不会有人记得这祖辈遗训。

而此刻,他们面上仍带着笃诚的敬意,求获先祖庇佑,祈祷神灵眷顾,望岁岁平安,长寿多福。

怀揣期盼之人,显然还有一个纪竹枝。

可现实是:她早做了鬼。

这一刻,燕白忽然看懂她的梦,看清她终将走向何种结局。

——是终虚所望。

纪竹枝亦是个虔诚的信徒,如这群村民笃信神佛祖先,她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过往。于是被自己的梦困住,又困住那群受害者——风华褪去的戏子、所托非人的秀姑娘,以及,多愁多虑的慕启逢。

他们求不得放不下的东西,只好在梦中圆满。

谁管这梦幻泡影,一触即破?

都是囹圄中人,至死,不得解脱。

倘若纪竹枝圆满去死,怎会在想起一切后,成为作恶多端的邪修?

皆因她所追逐的一切,到头终究是徒劳。

便如水中花,镜中月,求之不得,妄念生恨。

而燕白只能这样看着,看纪竹枝奔向一个注定无望的终点,或现在就让这梦支离破碎。

她自己知道吗?

应当是不知道的。

此刻,纪竹枝站在那扇门前,如一个鲜活真实的人,面带笑容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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