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主动给莱拉送来衣物的哈特夫人。
莱拉想到她,也仅仅是想到她。哈特夫人把塞西利亚的衣物给她穿,那些衣服是十分不合身的。
女仆对莱拉行礼:“阿什博恩小姐,夫人说这些衣服都是从成衣店买的,等到空闲的时候,再找裁缝来给小姐量体裁衣。”
莱拉道谢。肯特伯爵夫人应该这么做,没有自己,她估计还穿着巴黎绿染色的毒裙子。
晚礼服,高跟鞋,长手套。
莱拉坐在梳妆台前,任凭玛莎和简打扮自己。
去的时候平平无奇,回来的时候,莱拉却失手跌了帽子。
“哎呀,我的帽子!”
莱拉低低地喊了一声,这顶帽子并不是肯特伯爵夫人送给她的,而是从白蜡树地带回来的。
单单是从白蜡树地带回来的,其实也没有什么,但是这顶帽子还是莱拉在熟悉白蜡树地大宅时从伦敦邮购的。一顶从伦敦来的帽子最终重归于伦敦的尘土,听上去也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是莱拉不愿意。
帽子平平无奇,就和科文特花园剧院的话剧一样。可是莱拉在帽檐上插了一个巨嘴鸟标本,帽子本身价值寥寥无几,但是巨嘴鸟标本贵啊。
莱拉抬起脸望着伯爵夫人:“夫人,我的帽子失手落了下去,请你下令让马车夫停下,我想要我的帽子。”
伯爵夫人点头,对马车夫说:“劳驾停一下车。”
马车停下,伯爵夫人命令车夫去找莱拉的帽子。
莱拉补充:“我的帽子上插了一个巨嘴鸟标本,它有一张很大的黄嘴。”
车夫找不到。
莱拉:“我下去吧,夫人。”
伯爵夫人:“夜深了,阿什博恩小姐,让女仆下去就可以了。”
她吩咐自己的贴身女仆和玛莎下去找帽子,两个年轻姑娘的脚步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
莱拉身上没有带表,她以自己的心跳声计时。
一分钟。
两分钟。
科文特花园剧院位置相对安全,位于伦敦西区,然而,它的东面是臭名昭著的圣吉尔斯贫民窟——臭名昭著到连莱拉都听过这个名字。
肯特伯爵夫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勉强挤出笑容:“唉,你说伯爵怎么这么傻!他非得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和我们一起出来。”
莱拉动作更为直接,她掀开马车的软帘,对外面喊:“你们赶快上来——”
“小姐,我找到啦!”
玛莎惊喜地挥着莱拉的帽子,上面的巨嘴鸟标本还在。
“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装饰,瞧,小姐,我找着啦!”
莱拉探出半个身子:“谢谢你,玛莎,你们赶快上马车吧。我们得尽快回去。”
今天晚上月光很好,玛莎站在街角,手里举着莱拉的帽子,整个人更加显小,细弱的小胳膊在巨嘴鸟标本的映衬下瘦弱得可怜。
莱拉心里很不舒服,她真讨厌,真讨厌这个要13岁孩子去工作的时代。
莱拉:“赶快上来吧,玛莎,外边凉。”
玛莎:“小姐,我这就来。”
莱拉往下走一步,由于她和伯爵夫人都没有下车,车夫也就没放下来踏板。这个高度对她来算不算是什么,可是玛莎太矮了。十三岁孩子确实可以长得高,但是她小时候肯定营养不良。
“今天晚上月光很好。”
莱拉感慨道。
玛莎将帽子交给莱拉。
莱拉把手交给玛莎。
“上来小心点。”
“谢谢你,小姐。”
伯爵夫人坐着一点不动,眉毛上挑,嘴角下压:“亲爱的,你别着凉了。”
莱拉的晚礼服是露肩的款式,现在又是夏天,往来还都是在马车和剧院,没让女仆拿着披肩。
莱拉回头一笑,马车里光线昏暗,反而不如外边明亮,她晃得有些眼晕,但还是笑:“我不会着凉的。”
探个头怎么就着凉了呢?
伯爵夫人对人的身体素质误解也太深了。莱拉在心里吐槽。
但是也不能怪她,肯特伯爵夫人没有错,她是一个穿毒裙子的人,身体虚弱,这个担心没有错。
莱拉抱歉地说:“夫人,我打开软帘让凉风进来了吗,真是抱歉。”
肯特伯爵夫人语气僵硬:“不用抱歉。”
莱拉对着肯特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问:“你需要我拉你一把吗?”
那姑娘赶紧低头回答:“谢谢你的好意,阿什博恩小姐,我自己上来就行。”
莱拉揉揉眼睛。
月光又白又亮,地上全都是一道道的影子,还恍惚有一大团白色影子。
莱拉尖叫:“小心!有恶狗!”
她猛地拽住她的手腕,不知道从哪里生成一股力气把女仆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