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弘逸搁下茶盏:“胡言乱语,侯爷送的东西,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他肯上心,这是好事。”
心道:茶都喝了,怎么好意思退?
抬手屏退厅里丫鬟,娓娓劝慰:“太子殿下,不会平白无故为你指婚。更何况因你与公子禹之事,放眼整个京城,除了小侯爷,还有谁,敢向我楚府提亲?”
“爱提不提,提了我也不嫁。”楚茵茵只觉如今的楚府,就差在门口挂上牌匾,欢迎赵小侯爷上门提亲。
楚弘逸皱眉:“向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和小侯爷的婚事已然商定,这一次,你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父母之命是连女儿的幸福也不顾及吗?”楚茵茵继续撒娇:“爹爹,女儿不喜欢赵元瑾。”
“你可是,还想着顾重禹?”楚弘逸抬眸,神色忧虑:“顾重禹自小出入皇宫内院,得舞阳公主倾慕,想必不久他便会……”
“不必再说了。”楚茵茵听不下去。
后来许多天她只枯坐在窗台发呆,再出府时听闻顾重禹已被赐婚。
礼部告示天下,今岁月十五恰逢中秋,顾重禹便要与舞阳公主完婚。
至于为何这般仓促,有人说是当今圣上龙体欠安,这样大的喜事要赶在国丧前。
也有人说舞阳公主痴恋顾重禹,魂牵梦绕,相思成疾,不早早完婚是有性命之忧。
甚至还有人说公主不洁,品行不端,蓄养男宠,当权的怕长此以往丑闻难掩,所以着急将公主出嫁。总之皇室秘闻光怪陆离,褒贬不一。
楚茵茵虽不愿相信顾重禹是为了公主才抛弃自己,可如今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不多日。
赵元瑾再次到访,是与楚弘逸商议提亲的日子,他是硕婉长公主的独子,据说,长公主是在梦中怀的他,所以他没有生父,随母姓赵,长公主几乎从不出门,他的婚事全凭自己操办,他虽年纪小,礼数却很是周到,侯府正式下聘那日,车马如长龙,多少好东西整箱整箱的搬,楚弘逸为此专门腾出库房安置,婚期定在立冬时。
正苦思此事,手中的书卷被徐姨拿去:“看了半响,这书也没见你翻动,可是遇到难解的学问,不如去向先生请教。”
“这书早已看了几遍,再无不解,闲来无事,随意翻翻而已。”楚茵茵起身望向窗外,已是深秋时节,树叶渐渐干枯泛黄。
“正好今日得空,来给你量量身形。”
这半年来楚茵茵消瘦了不少,从前肉肉的小脸也紧致了些,愈发精致。
“徐姨是要给我做新衣?”楚茵茵还是小女郎的心性,正是爱美的年纪。
“是要着手给你做嫁衣了。”徐姨满眼慈笑。
“婚事还早,不急做。”楚茵茵垂下眸子,莫名的有些反感此事。
“当年青小姐,你母亲出嫁时,嫁衣是仓促制成的,多少有些不合身,你这也不早了,需得紧着赶制才行。”徐姨边替她量测身形,边规划着如何亲手绣制。
徐姨年轻时,是天水朝数一数二的绣娘,楚弘逸专程请来为爱妻裁衣,一直养在府里,自爱妻潜心礼佛后,就由徐姨帮忙照料楚茵茵和楚玉笙,她自己没有儿女,对楚茵茵格外慈爱,楚府的人也都敬重她。
“谢谢徐姨。”楚茵茵甜甜一笑。
“小姐,午膳已备好,老爷请您去膳厅。”丫鬟秀秀立在门口,小模样俏皮可爱。
“知道了。”
*
膳厅。
楚弘逸端坐正位,餐桌上摆了几道家常小菜,多数是楚茵茵爱吃的。
“姐姐。”一侧的小少年眸漆肤白,正是楚府小公子楚玉笙,玉笙见了楚茵茵迅速起身迎来。
女郎微微俯身给楚弘逸行过礼,自顾拉着玉笙向座位行去,玉笙虽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这个头却与楚茵茵不相上下,他们都像母亲多些,玉笙亦是生得俊美,每次见他,稚气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叫人欢喜得紧。
用过午膳,楚弘逸着他二人陪着去院子走走,楚玉笙对姐姐最是依赖,寸步不离的挨在她身侧,她每每总嫌玉笙碍手碍脚,自小便欺负他多些。
“近日,忻州凌家要派人来都城,恭贺舞阳公主大婚,你们莫要生事。”楚弘逸开口叮嘱。
忻州凌家权重一方,辅政大臣凌少保,常年驻守关边,声名显赫,威震四海。
说来,凌家与楚家倒是还有一段渊源,楚茵茵的母亲曾与凌少保义结金兰,此次凌家入京,已提前打了招呼,会在楚府落脚。
楚弘逸这才特意叮嘱一双儿女,莫生事端。
“是舅舅要来吗?我还从未见过舅舅,真想一睹他的风采。”楚玉笙显得十分雀跃。
“他这种大人物可来不了,他镇守雁门关非旨不得入京。”楚弘逸言辞间有些别扭,连面上慈蔼的笑容也变得生硬。
楚玉笙哪里关注得到这么多,少年心性使他想起一个人,眸子瞬时亮了起来:“那是,平洲表哥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