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泉神色不明,盯着风芫背影,莫名觉得他身上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伤感。心中越发疑问,对方一副少年模样,至多十八九岁,如何将他从戎人手中救出?
思索片刻,顾轻泉眼眸低垂,将药装在怀里,撒上药粉,右手伤口仍显得狰狞可怖。
顾轻泉尝试弯曲手指,但手指连合拢的气力都没有。
试了许久,在指尖无力不断颤抖的事实前,顾轻泉闭了闭眼,彻底接受右手废了的现实。
天色大亮,林中雾气渐渐散去,风芫眺望远方,心事重重,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回头一望,顾轻泉摔在地上。
风芫快步上前将他扶起,待到顾轻泉站稳,开口问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阁下用了何法子从戎人之手救出我?”
问这话时,顾轻泉神情严肃。
风芫扶起自己时,顾轻泉不经意摸到他手上茧子,绝非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
对上那双幽暗瞳仁,风芫陡然生出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脊背发冷,他错开视线,故作轻松:
“昨夜我寻人无果,见你手脚被缚,既非戎人、又身着晋人服饰,便想着同为晋朝子民把你带了出来。”
听闻此言,顾轻泉怔住,再次道谢,又道:“在下季轻泉,出来经商,不料家仆包藏祸心,沦落至此。敢问阁下姓名籍贯?待到来日家去,好酬谢您。 ”
“我叫风芫。”
顾轻泉的养母便姓季,风芫知道他有意隐瞒身份,只是听着这些客套疏离的话,心里划过一丝不适,哑声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介怀。”
“我此番要去昌州,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倘若相距不远,可以与我一路。”
闻言顾轻泉眼神微动,他被掳走已经多日,一直没有人前来营救,可见凌云也出事了。
回京的路线只有数人知晓,想让他回不去的,无非那几方。
短时间内顾轻泉不能确定出卖他的人是谁。
如今他有伤在身,细作亦未揪出,倘若贸然回营,只怕凶多吉少。直接回京城,倘若那边得到他逃脱的消息,途中再设埋伏,以他如今情况,逃脱艰难。
顾轻泉沉思片刻,他的幕僚郑楚年的家就在霁州。
霁州和昌州相距不远,顾轻泉生母娘家在霁州附近。
于是决定和风芫一起去昌州。
风芫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递给顾轻泉。
见对方要换上,他急忙背过身去,遥望远方,思绪渐渐飘远。
不知道昭七醒没醒酒,起来发没发现他跑了,风芫胡思乱想起来。
顾轻泉换好衣服,和风芫攀谈起来。
尽管一路上风芫寡言少语,顾轻泉仍旧问出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同外表差不多。
一个学过武功、初出江湖的寡言少年。
少年眼尾泛起一抹薄红,紧紧抿着唇,似因自己的疑虑而怏怏不乐。
顾轻泉心里微微一动,暗暗摇头,许是自己多心了。
可……风芫总给他一种极为熟稔的感觉,似在哪里见过风芫。一时间顾轻泉有些拿不准。
与此同时,风芫心中一沉,原本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趁顾轻泉合眼养神时,偷偷望去,心中无限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