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收到了天帝失踪的消息放心不下师弟出来的,也是炼好了要给师弟的玉佩出来的,他手里拿着那枚用他本体昆山之玉所化的白玉佩,想起许久之前,师弟在羲和的婚礼上喝醉了丢给他的玉佩。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他自从得了那块玉佩,就时常想着要怎么还师弟一块,平常的玉不足为奇,元始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心仪的,他临溪自照瞧见他自己的脸,陡然生一种最合适的礼物正应是他自己的想法。
水镜映出少年人微微涨红的脸,他本就生的好看,向来少生忧惧又性子平和,华衣美服不失威严,纱衣素衫也显得当,昆山玉是天下玉属中的珍品,有凝心净神之效,很适合镇一镇师弟的浮躁之气。
这样算来,他是份很有重量的礼物。
元始脸颊微红,总之,既然都要追求师弟,就要做到最好。
等元始带着雕成镂空素色莲花的白玉佩来找他师弟,路上遇见女娲,许久不见,两人不免一番寒暄。
数句交谈过后,元始发现了不妥,女娲何以说师弟一直同她在一起,女娲会认错人吗?
如果是旁人,元始会猜测他是被师弟哄了去,但那人是风里希,她是决计不会认错师弟的,但元始确信风里希口中和她同行时出现在紫霄宫的也确实是他师弟。
难道并非师弟在九命找了只猫替他行走?
元始茫然无措。
他从前因着师弟总对自己的事情饱有独占欲,并不关心多关心九命内部的事情,如今才惊觉他知道的太少。
只是元始很聪明,他很快就从他师弟那些变换的言行和他在自己面前自称玉衔蝉,在女娲那自称玉宸的话里琢磨出了什么。
这也巧得很,因为通天给太上的传信,太上是担心他这个弟弟的,尤其元始一向脾气好,与他们两个相比显得与世无争,便叫人担心许多,未免元始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着了道,太上亲自写信又给他说了说莫要随意动用神道分神显化之术的事情。
师弟言行的变化,太上突然的提点,他为何如此坚信分神显化术有瑕,是因为已经有人用了并且出现了问题?
出问题的那个,是我师弟么?
有晶莹的水气从那双澄净如琉璃的眼里泛起,元始伸手捂脸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师弟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旁人,哪怕是太上也用了分神显化术,元始也能够稳得住,因为他知道太上的本事,一点小问题,早晚会解决,大不了他们一起研究,误不了什么事情。
然而同样的事情放在通天身上,他很难接受。
他看着通天从一个弱气的猫崽子长成现在明艳美貌的少年,他在通天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以至于他既相信通天,相信他会一路走向光明宏大的未来,又觉得他总是那样小,须得要小心呵护着,生怕出了一丝半缕的差错。
这不是厚此薄彼,只是关心则乱。
元始关心则乱,以至于乱了心神不能以平常心对待。
现在,他就站在这里,踌躇不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要怎样做,他一时上头追了过来,现在清醒过来,不知道是该质问他,还是心疼他。
好在他师弟先迎了上来,元始看见他师弟欢欢喜喜的跑过来,跑的太快呼吸都带上了些急促,他说,“师兄,你是来找我的。”
那孩子脸上都带着笑,元始知道他是想要矜持一点,但是又太高兴了,忍不住要笑。
他师弟是因为看见他,就这样高兴的。
元始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没法去责备他,说到底谁没个犯错的时候呢,只要师弟没事就好。
他把白玉佩小心系在通天腰上,看着他炼给通天的手帕,看见猫有点高兴有点臭美地打量。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
他轻轻数落通天,通天歪着头,只顾去看那玉佩,也不回话,元始没说不可以什么,但通天心虚气短,他总觉得元始好像知道了什么,不管元始知道了什么,他都有点怂。
他才不怕和人吵架,可他受不住人的关怀,一知道这是关心他,猫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乖乖挨着数落心里美滋滋,那人是元始,更是拿他一点辙也没有。
“这和手帕可不一样,你带着它,就和我在你身边一样,不许弄丢,不许弄坏,也不许给人,听见没有。”
“听见啦听见啦,可是师兄~”
通天拉长了的声音软软地传过来,“你怎么突然想到要送我这个?”
他瞧得出来,这玉佩比八宝云光不知道要贵重到哪里去,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想到送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元始本应该随便敷衍他几句过去的,就像他过去哄通天玩一样,他是不爱把自己的付出摆到明面上压人的,可是今天不一样,或许是那种忧心压过了理智,也或许是他师弟那靠的太近的眸光扰乱了他的心神,他把心事脱口而出。
“因为我想与师弟,永以为好。”
他没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事情,然而这句话说出来,比着喜爱还要直白呢,那么然后呢,他会得到回应吗?
元始有点不确定,毕竟他师弟有时热有时冷的,有时又太天真顽劣,没心没肺。
他会得到想要的回答吗?
那当然是肯定的,他在通天这一向有特权。
回答他的是某个人踮起脚扑过来的亲吻,那柔软甜蜜的触觉持续了很久,通天才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师兄,我早想说了,我业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我的心意和你是一样的。”
元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思考,但笑容不由自主转移到了脸上。
咳,也不是很高兴,就是这个快乐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压不住,干脆就不要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