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晏的父亲乔清河在家里排名老二,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和家里闹翻出来自己创业了。
离开了乔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乔清河站稳脚跟的路程极其艰难,因此他不愿意乔晏走上这条充满泥泞的道路。
但毕竟还是根基不深,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些事情江熠明一清二楚,却还是往乔晏身上扎刀子般轻描淡写地问:“乔家没教过你么?”
他明知故问,是想看到青年像往常一样倔强地皱起眉头,用那双格外执着又明亮的眼睛看他,每当这时,江熠明内心深处的火苗就会猛地窜起来,一路烧到他的眼角。
可这次并未能如常所愿,乔晏只是垂下眼睛摇头,柔顺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没有的,江先生。”
江熠明眼底森寒,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带,对前方的杨远说:“听见了?”
前方传来一声回答,乔晏猛地抬起头来:“您答应了?”
江熠明冷着脸没说话,余光却看到乔晏难得明媚地笑开了,单边酒窝都笑了出来:“不会影响正常工作的,您放心。”
“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已,就这么开心?”
乔晏依旧挂着笑容,眼里神采奕奕:“没有什么是小角色,每一个人、每一个情节的出现,都是有意义的。”
江熠明望着他的眼睛,轻笑一声,觉得这样的想法可笑又天真,但他没再开口刺乔晏一次,只是收回视线。
下午还有工作,再看下去,他说不定会直接动手扒乔晏的裤子,让他带着一身遮不住的痕迹和颤抖的腿去拍戏。
说完了想说的话,乔晏一秒也不留恋地收回手转头看向窗外。
秋日灿烂却不灼热的阳光撒下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了,乔晏却在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等待着伺机发芽。
转天一早,杨远安排的助理和司机就准时在别墅门口等了,助理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的,乔晏从来没见过,路上助理主动介绍起自己:“乔先生好,我叫李艺,之前在江氏子公司秘书处工作,现在开始将担任你的生活兼工作助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和我说。”
虽然已经知道多半是江氏的人,但在见到李艺的那一刻,乔晏还是有些无力感,“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不用这么叫的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我今年二十六,刚研究生毕业入职一年。”李艺的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乔晏,在这之前他就听说过江总有个长得惊为天人的情人,今天真见了才发现真不是奉承。
就是建模也很难建出这样一张挑不出毛病还很有感觉的脸来,怪不得他能爬上万众瞩目的江总的床。
还装模做样的演什么戏啊,李艺忍不住腹诽。
有了助理在,乔晏的工作轻松了很多,之后几天,不知是因为忙还是什么,江熠明再也没来看过,晚上也没再来别墅,一周紧锣密鼓的拍摄很快就到了尾声。
直到周五,乔晏才知道江熠明是出差了。
周六就是江语宸的婚礼,乔晏回到家里时,新婚礼物和礼金已经准备好放在了书房。
乔晏深吸一口气,回到房间,踌躇半晌后按下那个整整记了一周的号码。
在拨出去之前,乔晏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指尖悬在半空中,久久落不下去。
半晌,他将那串数字删了个干净,拨通了杨远的号码。
仅仅响了一声就被对方接起,乔晏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脏,问道:“杨助,我今晚可以回一趟家吗?”
“您稍等。”
对面安静一阵,任何声音都没有,乔晏愈发紧张起来,片刻后传来一阵窸窣,江熠明那金属般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乔晏呼吸一紧,声音都变得有些艰涩,“我想回去取一件东西,明天送给语宸当新婚礼物。”
“语宸?”江熠明低低的声音让乔晏耳廓发麻,“你叫得倒是挺亲切。”
乔晏飞快地舔了下干涩的唇,莫名有种在刀锋起舞的错觉:“毕竟我是以江语宸好友的身份过去的,江先生,用您准备的礼物好像不合适。”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终于松了口:“去吧。”
乔晏的手心因为过于紧张而渗出一层细汗,道了谢就想挂电话,又忽然想起什么,轻声说:“江先生,晚安,睡个好觉。”
没等到回复,乔晏正打算挂电话,在按下去的前一刻,听筒传出一声低低的“好”。
通话结束,手机屏熄灭,乔晏依旧坐在原处,垂着头,紧紧捏着手机。
半晌,他抬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深呼口气,离开了这栋大而孤寂的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