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晏上初中起,就一直和父母住在市区的一处高档别墅区,自从出事后,别墅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还不到十点,整个别墅都隐于黑沉沉的夜色。
自从父母出事之后,乔晏只有在母亲忌日那天会回来。
别墅紧闭的大门冰冷而又无情,乔晏迟迟没输密码,而是按响门铃。
李艺连车都没下,十分不理解地询问:“家里没人吗?”
乔晏沉默片刻,才徒劳地垂下手,喃喃道:“不在。”
他明知道不会有人笑着为他打开门,里面也不会有一室温馨,那些美好的时光终究成了过去。
乔晏遏制住从心底蔓延的酸涩,输入密码,正要进去,李艺就问:“你今天还回远山别墅吗?”
乔晏回过神来,朝李艺温和地一笑:“我只是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出来。”
门开的片刻,李艺飞快地往里看了眼,明明别墅看上去很久没人居住了,花园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一点杂草也没有,还养着花。
很快,别墅二楼右侧一间房亮了起来,李艺靠在车边,浅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见房间里面。
李艺觉得无趣,低头玩起手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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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熠明就这么同意你回家了?”
见乔晏点头,钱锐有些不可置信:“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说要回来拿给江语宸的生日礼物,助理还在下面等着,时间不多,说正事吧。”
“好,你要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现在公司手上的现金流不到二百万,再加上这个月的营收,最多最多再多一百万。乔总和海夫人手里的不动产就只剩下了这套别墅,市值不到四千万。”
“别墅卖不了的,一定会被江熠明发现,三百万…”乔晏轻轻摇了摇头。
三百万,简直是杯水车薪。
“你到底想干什么?”钱锐有些着急了,“你得先和我透个底吧,纵海保不住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现在的纵海整个被江氏按在手里,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但凡有一天江熠明对我不满意,都会直接毁掉纵海,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你想做什么?”钱锐扶了扶眼镜,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有,”乔晏的回答坚定有力,“但是很冒险,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自己来。”
看着面前才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钱锐有些恍然,仿佛看到当初白手起家的乔清河和海筠。
他的眉眼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一直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无忧无虑地远离着商界斗争。
乔晏被养废了?怎么可能。
“乔总和海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们,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会死了。”钱锐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面前俨然换了个人的小少爷:“我愿意为了您和乔总,赴汤蹈火。”
“我要脱离江熠明的控制,”乔晏用手背按了按酸胀的眼睛,长久不充足的睡眠让他眼里红血丝密布,“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再让父亲继续留在江氏的医院里了。”
“你是指…梁文安?”钱锐微微变了脸色。
整个海市,江梁两家世代水火不相容,明争暗斗地抗衡了好几代,直到江熠明接手江氏,势均力敌的局面瞬间被打破,梁家的被狠狠打压。
而梁文安是利昂集团董事长年纪最小的儿子,这些年一直深耕学业,很少在生意场上崭露锋芒,因此乔晏在医院见到他的第一眼并没能认出来。
江熠明是猛虎,梁文安也并非什么大善人,他试图瞒着江熠明联系乔晏,一定是有利所图。
乔晏抽出一张纸巾,飞快地写下一串号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梁文安的私人号码,你先留着别联系,明天语宸的婚礼,梁文安多半也在宾客名单里,江熠明正好不在,是个好机会。”
“可是…”钱锐觉得不妥,“你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江家的死对头谈合作?你别忘了那可是江家人的主场,这也太冒险了。”
乔晏有些无奈地一笑:“哥,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梁文安给我递名片,多半想利用我来对付江熠明,不管我对江熠明来说到底重不重要,都可以和梁文安做这场利益交换。所以我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会主动找上门的。”
看着眼前年仅二十岁的乔晏,钱锐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狠狠哽住,酸涩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两年,乔晏就从衣食无忧的小少爷,被变成了一件用来利益交换的工具。
“我知道你聪明,可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很冒险,这是在与虎谋皮。”
乔晏笑笑,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也说不定是渔翁得利,不管怎么样,都比坐以待毙好些。”
十分钟后,乔晏推开了别墅大门,手中拿着一本不算很厚的书,敲了敲车窗:“久等。”
李艺正打盹,听见声音后猛地清醒过来,趁乔晏不注意发了条消息出去,这才下车替他拉开车门,顺口问:“礼物就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