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时候徐轸常年驻守在北境,她们姐妹则和母亲在上京,母亲时常会写词编歌哄着她们睡觉。
即使印象中母亲的音容早已模糊,但她却把她唱过的曲子记得很清楚,她怕自己忘了,一直在心中默默的念唱,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怀念母亲的东西。
她心神大恸,不自觉念了出来下面的两句:“春日迟迟终至,归音几度寥寥……”
包子褶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兴奋的拍上了慕之的肩头:“对,就是这曲子,慕兄你也喜欢白蕊吗?”
慕之只觉全身的血都在上涌,一种巨大的惶疑袭上了她的心头。
这首歌明明是母亲所作,并没有对外流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她当即站立起来:“你从何处知道的这曲子?是哪里?谁说的?”
那男人被慕之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愣才道:“是,是白蕊啊,这是白蕊的名曲,你不知道吗?”
“白蕊?白蕊是谁?”
“这吟月阁的花魁啊!”
那青年也发现慕之的不对,起身道:“慕兄你,怎么了?”
她没有理会青年,看着包子褶急切道:“白蕊?白蕊在哪?”
包子褶彻底愣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大方脸也察觉出不对,说道:“早已下场了,现在……”
他指了指看台右侧:“应该已经上楼去了吧!”
整个阁楼的后厅,除了前后供客人上下的楼梯,右侧还有一处小楼梯,被二楼栏杆过道所隐藏,不太引人注目,专供乐人通行,
慕之二话不说,当即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朝那处小楼梯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了那处楼梯,还未等她上去却先被几个杂役挡住了。
“什么人?”
慕之喘着气:“我,我找白蕊?白蕊在这上面吗?”
其中一个杂役一时揣摩不好她的身份,客气道:“这上面闲人免进,客官若想上去要么得花银子在上面包厢,要么得有莲香妈妈点头。”
“莲,莲香是谁?”
连吟月阁老鸨莲香都不知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那杂役眉头一皱正要发作,却听一个慵懒的声音喊道:“何事喧哗?”
慕之循声望去,一双软底绣花鞋出现在楼梯上沿,随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而下,那妇人也逐渐出现慕之眼前。
她约莫三四十岁,妆容精致,身上的一袭红色莲花齐胸襦裙,半露的臂上挎了一条披帛,看向慕之的眼神深情款款,但多看几眼又隐约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安,仿佛那柔情似水的目光之下掩藏着能看透别人灵魂本领。
“我,我要见白蕊!”慕之喊道。
杂役呵斥:“想见白蕊姑娘的多了,你算什么东西,想见便能见吗?”
莲香上下打量了慕之一番,微微一笑,挥手制止了杂役。
“这位……客官,今日恐怕不巧,白蕊刚下台便被邀去小崔统领堂前唱曲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慕之顿了顿:“那明日呢?明日可有时间?”
莲香又摇了摇头:“明日要去周侍郎府上,恐怕也是不行。”
慕之眼中泪光隐现,她压抑着想哭的冲动,哽咽道:“那,那她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我,我有钱,我给你钱行吗?只求你让我见见她,一面,就一面。”
她说着翻了翻身上,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多,除了付了蕙娘的面钱,自己身上现在只剩了一个锈迹斑驳的铜板——那是她在朔北的荒原上捡的。
她握紧了这枚铜板,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我今日没带钱,明日我一定能带来。”
她说着抬起头,眼含泪光道:“我会把钱都给你,只求,只求你让我见见她。”
莲香身后的杂役已经露出的不屑的表情,只是碍于莲香在场没有说什么。
莲香脸上的笑容未变,目光却不断在她身上游动着,片刻后她开口道:“这样吧,明日中午你过来,我进去问问她是否愿意见你,她若是不肯,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好,多谢你,多谢你。”
似乎是没想到莲香这么轻易松口,慕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朝着莲香不断鞠躬致谢。
莲香再未说什么,转过身婷婷袅袅步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