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是和岑琛一同到的刑部,岑琛作为听审,自然得先去大堂。
慕之作为证人,由于还没轮到她上堂,便被安排在刑部一个客室,忐忑的等待着。
话说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合,昨日还有岑琛陪着,今日就得一个人在大堂被一堆人围着问话了。
应有的礼节岑琛已经教给她了,剩下的只剩她的证词,还有这两样证物了。
她按了按怀中的信,右手握紧了那块金饼,心中默念岑琛教她面对讯问时的话术。
正忐忑着,门外一个吏胥走了进来。
“您就是慕之吗?”
慕之忙坐直身:“正是……怎么?到我了吗?”
那吏胥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眉目显得十分粗犷,不像吏胥倒像武夫。
那吏胥笑道:“不是,是唐大人派我来取一下证物,一会堂审时要用,这会得先准备着,您稍待片刻,也得上去答话了。”
慕之一脸茫然:“子顾……啊,不是,小侯爷说证物让我直接递上去吗?怎么还要提前交吗?”
吏胥面上闪过一丝慌张,须臾便恢复如常:“这是唐大人的意思,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那……好吧”
慕之虽然心中疑虑,但也没拒绝,她先将手中的金饼放到桌上,随后取出了怀中的密信。
“对,就是这个”
吏胥一把夺过密信,笑着说了句:“请官人稍待!”
说罢不待慕之答话,快步走出了客室。
慕之正在纳闷,转头一看他没拿放在桌上的那块金饼,忙拿起金饼追了出去:“诶,还有这个,那个……小官,你落了一样东西。”
那吏胥却和没听见一样,转瞬便消失在了院门口。
慕之随着他追出院外,但已四周空无一人。
她茫然的怔立,一种莫名的恐慌伴随着此刻的无力感油然而起。
她,怕不是中计了。
***
刑部大堂,连日的审查是几位陪审官脸色都不大好,在连续听完几个人的口述后。魏石山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几个人再审也是这些话了,翊王殿下带回那个牧童不是发现了新证据吗?大人还是叫他上来吧,免得耽误大家时间!”
唐缙斜了他一眼:“刑部有刑部的章程,为得是光明正大,不像某些草台衙门,没规矩的乱来。”
魏石山自从得知了密信的事,便以为胜券在握了,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可唐大人有的问,没得也问,怕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吧?为得是谁?”
若说唐缙刚才还是含沙射影,魏石山这就是指名道姓了。
唐缙一愣,脸上随即爬满怒容:“我是按章程办事,这是刑部大堂,你身为主审官怎能随意诬陷朝廷命官?”
魏石山还要回嘴,却听一旁的御史中丞林歆忽然嚷道:
“两位大人这是在公堂……”
林歆坐在他们中间,脸上已隐现愠色。
这几日堂审磨人证言反反复复那么几句,都要听出茧子了,偏生魏石山和唐缙不对付,时不时还要吵几句,他听了几日的魔音灌脑,已是心烦不已,此刻强压下情绪,缓了声道:“两位大人还请消气,一切以审案为主!”
他说着看了眼侧旁的萧方铎:“既然翊王殿下带了新的人证,那不如就依魏大人,先审牧童,剩下的随后再审也不迟?”
林歆开了口,唐缙也不好再得罪了他,他满脸不快的挥挥手示意手下去将那牧童带过来,衙役还没等动身,却听堂外一阵叫嚷,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传到了唐缙耳边。
唐缙皱着眉看向外面:“外面发生了何事?”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一个衙役惊慌的跑了上来正要答话,便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少年人不管不顾的跑上了刑部大堂,而堂内的衙役反应不及,竟也让她冲到了近前。
唐缙大惊之余忙道:“你是何人,快拦住他……”
眼见侍立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就要上前,岑琛连忙站起身:“且慢……”
岑琛站起身,看着堂下的慕之道:“你这是怎么了?”
慕之眼中满是惊慌:“信,信被人夺走了!”
慕之同他们讲述了一遍那个黑脸吏胥去客室将那封密信骗走的经过,原以为是有人假扮刑部的人将密信骗走,谁知一番排查下来竟发现,带走那封密信的还真是刑部的人。
得知消息的唐缙脑中一阵轰鸣,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那唐韦好巧不巧还是自己的同宗,虽是远房偏支,但发生这种事自己必受牵连。
这他妈不是坑人吗?
好在唐缙此时脑子还算清楚,第一时间派人去唐韦的住处寻找,那里已是人去楼空。
刑部的人将附近的住户排查到半夜,那唐韦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迹也不见。
***
慕之被留在刑部被盘问经过,直到天黑,刑部才在岑琛的示意下放她回家。
她回家也是坐卧不宁的,睡也睡不实,等到了深夜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隔壁有响动。她连忙披衣起身,却见隔壁的书房竟然亮着灯。
书房内,岑琛正在翻看着卷宗,上面记载着刑部录用唐韦的经过,以及入职刑部以来的功过。
岑琛翻了一会,不禁以手抚额,这上面基本没什么特殊的,唐韦的表现也很是平庸,虽然他是刑部尚书唐缙的同宗兄弟,但光凭这份履历,可以看出两人压根没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