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岑琛反应了一瞬,才明白他说得是慕之,他心下一滞,佯装轻蔑道:“她?一个牧童而已她能知道些什么?”
太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一动,缓声道:“怎么,你们再说谁?什么人证?”
萧方铎起身施礼:“禀太后,是一个牧童,尚且年少,当时子顾流落在外此人曾从北戎人手里救出过子顾……”
太后转头看向岑琛,纳罕道:“有这等事?”
“是”
岑琛见状也只得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我曾在鸣落河畔追捕北戎人时与子初失散,是那个牧童救了我,我见她是孤儿,就将她带到了上京城,其他的倒是没问过。”
太后心道这俩人总算是有一个上道的了,她缓缓点头:“如此也好,那便和三司那边打个招呼,看看能问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吗?若是有,没准真能揪出北境贪腐案真正主使。”
萧方铎和琛这的口子已经开了,有他们帮忙,她和魏党也不于一直陷入被动。
太后这边想得倒好,岑琛却在担心慕之,他不想让她牵扯到何常一案中,他心中这么想,脸上也下意识露出了为难之色:“去三司……恐怕不大行吧!”
太后闻言不悦,语气也带了责备:“他一个牧童又不是犯人,去三司交代一下,有何不可?那可是三法司,不是阴曹地府,你还怕你的救命恩人被吃了不成?”
萧方铎连忙道:“不是,子顾不是那个意思……”
岑琛怔了怔,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拒绝了太后,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刚才那话往重了可是说是抗旨。
萧方铎也在一旁忙冲他使眼色。
岑琛定了定神,须臾之间,已换了副神情,他撩袍跪倒在地,笑着回道:“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不过是怕乡下人粗鄙说不出什么,她又救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时带来上京也只是想保她一生富贵罢了,没想过这些,既然太后有用得着的地方,那就是她的福气。”
与此同时,崔检也终于接到了冯贤派人传的口信。
此时的他正在正堂会客,听完原委不禁大怒:“这个蠢货!翊王都到京二十多天了他才派人过来,他怎么不明年再传?”
坐在下首的冯经也变了脸色,探起身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堂中跪着的传信人早就被吓得哆哆嗦嗦,听到冯经开口才敢出声:“我家老爷原本是不知情的,还是昆邪王那边送的信……消息传过来的第一时间老爷便写信送去了上京,绝对没有耽搁,又特意遣小的过来告知原委!”
“你说什么?”
眼见崔俭又勃然作色,传信人当即闭紧了嘴巴不肯再吭一声。
冯经见苗头不对,忙道:“大人问你话呢?为何只有你的传话?他的信呢?”
传信人一愣:“……信不是应该早就到上京了吗?”
崔俭顿感身上的血都凉透了,颓然坐到了椅子上,一旁的冯经连忙扶住了他:“大人小心!”
崔俭喘息了几口才渐渐回过神,问道:“你说……信是什么时候寄得?”
传信人吓得早就抖作一团,忙道:“冯大人大概是一个月前得到了消息便写了信寄过来,走得是急递铺,比小人骑马快多了,估摸大概八九天就能到上京!”
“这个蠢货!谁让他走得急递铺?”
传信人吓得抖作一团,哪敢再答话。
冯经脊背窜上一股寒气,他挥了挥袖子,将传信人屏退,两人呆坐堂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不多时,堂外有人传报,说许王来了,崔俭和冯经对视一眼,冯经准备起身告辞。
崔俭挥手制止了他:“许王是我的女婿,你不必退让,坐下吧!”
“是”
冯经复又坐下。
不多时萧方锐来到正堂,几人见过礼,崔俭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边,萧方锐听罢脸色难看至极,许久之后才一脸阴郁道:“宫里的眼线也传来话了,说那个老妖婆今天亲自召见了萧方铎和岑琛……”
听得此言,冯经已然面无人色,许久后才颤声道:“难不成昆邪王的信,和冯贤递上来的信,都在萧方铎手中?”
萧方锐咬牙道:“萧方铎那个贱种,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崔俭思量须臾,摇了摇头:“也不见得,算算日子,翊王一行和急递铺的信应是同时到的上京,估计他们也没有功夫安排人截信。”
“不是他那还能有谁?”
萧方锐怒道:“他是见魏党得势了,迫不及待就上去抱大腿,献殷勤,可着咱们往死里坑!”
崔俭开口道:“假如这信真在翊王和岑琛手中,他们也真的想那这封密信去给魏太后卖好,那为何还会眼看着咱们将韩知本拖下水?”
“保不齐是养寇自重……”
萧方锐忽得面容凶狠起来:“咱们手中是不是还有些死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岑琛和那个贱种……”
“先等等,此事还没到那种地步……”
崔俭挥手制止了他,随即后靠到椅子上,手捏额头:“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萧方锐进了崔府足足商讨了两个时辰才一脸郁郁的走出崔府,辛举本和马夫在闲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回头见是自家主子,又连忙从马车上拿下脚踏,又撩起车帘扶着萧方锐进了马车,期间萧方锐没说过一句话。
见到萧方锐脸色不善,辛举便知事态不好,一路上连个屁都没敢放,直到将萧方锐护送回府,他才松了口气。
从许王府出来后,已经月上中天,他在许王府有自己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不多时便有小厮送来晚饭。
辛举一直看着那小厮布菜,直到他撤下食盒,才趁机朝青衫男人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辛举则是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回去对主子说,鱼已经上钩了。”
小厮微一颌首,挎起食盒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