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忙捂住了胸口,她脸颊通红又急又气:“你,你这个登徒子!”
男人收起了袖中的匕首,别开脸道:“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扑上来了!我可一动没敢动。”
“就是你,都怪你!”
慕之生起气来一点理也不讲,抓起一把沙石就向他扔了过去。
男人忙抬袖护住自己的头面。
“欸,你这人怎么这么蛮横?”
气归气,男人没心情和她计较太多,看她言语之间一股稚气,应当年纪不大,猜测她可能是朔方哪家军户的女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出走,但她说了能带他出去,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见慕之心情不好一直出声,他沉默片刻,试探着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慕之也知不关他的事,气了一会儿也就好了,随口答道:“慕之”
“你呢?”
“岑琛”
男人顿了顿,又说道:“字子顾,”
慕之嗷了一声,低头念了句:“岑子顾”
“正是在下”
岑琛见她心情好转,又道:“你刚才说叫我看什么字?”
看完了好赶紧带他出去,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啊,对哦!”
慕之忙从包裹中取出昨日她从徐轸手底下抢回来的信,当时慌乱之中抢过来的碎纸大部分内容都已被撕去,但好在底部几块抢了回来,印章的部分拼组一下尚能挽救,被她用胶附到了另一张纸上。
“就是这个印章,你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字吗?”
岑琛接过那张纸,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你,你这印章哪来?”
慕之眼底立时燃起了希望之火:“你认识?你知道这是谁的印吗?”
何止是认识,好巧不巧,这印章正是岑琛之父最钟爱的一枚玉印,小巧精致,玉印的篆字也是名家所刻。
岑琛年幼时,经常能看到父亲拿在手里把玩,但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父亲也不曾提起玉印的下落,他去世后岑琛收拾他的遗物,还特意翻找过这枚玉印,却没找到。
想起父亲的遗物,岑琛的胸口有些发闷。
“这印章你从何处得来?”
慕之避而不答:“你告诉我这印章上是什么字?”
“你先告诉我这个是哪来的?我就告诉你是什么字!”
面对岑琛的穷追不舍,慕之本想说实话,但老钱又告诫过她人心险恶,不能逢人便将实情讲出,以免之后被人抓住把柄或软肋,是以她慌乱之下,开始了胡说八道。
“这……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啊!”
岑琛直觉一道惊雷当头劈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
“我,我要凭这个找到我爹!”
岑琛的世界开始电闪雷鸣。
“我幼时家里遭灾,我和亲人离散,我,我流离到了朔北,今年在朔北收养我的爹死了,我无家可归了,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只能凭借这个去找的父亲了呜呜呜……”
她说话的同时自己都感觉面热,只假意抬起袖子擦眼泪,掩饰自己的心虚。
心道好在她被徐轸扔到镇北陉一年多,现在比之前黑了好几个度,脸红也看不出什么。
而岑琛这时候内心已然掀起了狂风暴雨,他怔立许久才问道:“你多大?”
慕之刚想说十六,又怕他觉得自己年轻,轻看了她,便将年龄提高了两岁:
“十八!”
岑琛喃喃道:“十八?”
岑琛记得父亲那时候好像被外放去了地方任职……
岑琛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掩面的慕之,心道难不成她真是……
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个念头从心底升起,岑琛自己都吓了一跳,想不到他那高风亮节,与母亲举案齐眉了一辈子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
他也是男人,要是真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忍不住也正常。
再者,这女子虽然黑了点,但模样不差,相比她娘也必然差不了,如此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了。
岑琛有些头痛,他虽未尽信但也信了个七七八八,她若是父亲的血脉,那他自然不能看她流落街头!
慕之哪知道他内心的狂风暴雨,见他许久都没有出声抬头问道:“所以说这上面到底是什么字?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岑琛回过神,他抿了抿唇,说道:“潜渊”
“这上面的字是潜渊?”
“是”
岑琛点点头又补了句:“龙潜于渊(1),是蛰伏等待,蓄势待发的意思!”
慕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哪知道印章的主人……也就是我爹,他人在哪吗?”
“这……”
岑琛听见自己的父亲从别人口中喊出来不自觉眉头一跳。
“他……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啊?”
慕之险些哭出来,人死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那她还怎么找母亲和姐姐的下落啊!
岑琛见她要哭,忙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家与他家是世交,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先和我回上京,再从长计议。”
岑琛此时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起来,他想目前女子身份不明,虽有印章但她空口白牙,也不能尽信,倒不如先利用她走出去,出去后查一查,若她真是父亲的血脉,那自然不能看她流落街头。
而慕之此时也冷静了下来,心道虽然持印的人死了也不代表写这信的人死了,万一是他儿子亲信为了掩人耳目,用他的印属名也说不定,毕竟朔北和梁国可是死敌。
既然眼前的男人和写信的那家人认识,那也算有点头绪,到了上京她自然能找到些线索。
如此说来,今天遇到这个男人也不算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