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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饮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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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在慕之的建议下两人绕开万人冢,带他去了西边的一处的河滩,因为尚是春季,原本宽阔的河道只剩一条细流。其余地方荒生着荻草和芦苇,足以遮掩人的身形,但也格外难走。

岑琛身体虚弱,两人这样生生走了两日,还没走出河道。

好在她带的干粮不少,支撑两个人走出朔北倒是不成问题,但岑琛则挑剔的令人发指,除了第一日见他,他饿极了吃了一个馒头,之后再吃馒头跟吃药一样。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两人也渐渐熟稔,慕之见他身上有伤,每日又吃那么一点东西,不免心软,就打了只兔子,提心吊胆的生火给他烤熟了,寻思给他补补。结果这一补倒好,他开始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明里暗里的暗示想要吃肉。

“你功夫真不错,尤其是轻功,捉兔子好像不费力一样……”

“我看这地方荒草不少,兔子也挺多吧!要不你再去打几只?”

慕之听了直翻白眼。她倒不是介意打兔子这件事,而是打了兔子就要把它弄熟,弄熟就要生火,现在整个朔北估计都在抓她,为生个火再将他爹招来,她的皮怕是保不住了。

“这地方狼多兔少,那天碰见兔子是侥幸,你吃不吃狼肉?要吃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给你打只狼,只不过就得辛苦你再割个口子,弄点血腥味,晚上再嚎几嗓子,把狼引来……”

“哎,你那什么表情?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怎么样吃不吃狼肉?”

岑琛当即闭嘴了。

好半晌,他才在身后嘟囔道:“我都成什么样了你还……”

话音未落,他脚上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过度虚弱的他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慕之听见动静连忙回头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

岑琛苍白着脸色捡起刚才绊倒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头骨,风化得十分严重,薄薄的像纸皮一样,再往草丛中看去,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头骨以及其他部位的人骨,大多已经发黑碎裂。

岑琛看了一眼,就将那个头骨放到了一边:“这里什么地方,乱葬岗吗?怎么越往前走尸骨越多?”

“饮马河……”

岑琛喃喃道:“饮马河?”

他忽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

八年前梁王萧俨逼迫宇文氏禅让帝位,斥责手握重兵的北境兵马大元帅徐轸为乱臣贼子,平稳政权后便以不尊王道之名御驾亲征,却在雁回山中了徐轸的诱敌之计,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当时的太子萧方铣,萧俨之弟乾王萧綦战死,萧俨也是车舆几陷,最后只在千余骑的保护下逃回上京。

岑琛不禁喟叹:“这就是六年前朔北之战的主战场吗?三十万对五十万,何其惨烈!”

“不是三十万对五十万。”

慕之顿住脚步,回身道:“是十万对五十万。”

“十万?”

岑琛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

慕之神情凝重,语气也不自觉严肃起来:“朔方有三十万大军,但当年北戎方才平息,他怕北戎趁着中原内乱卷土重来,二十万兵马都布置在北方防守,他自己只带了十万兵马过来。”

那时慕之年纪尚小却也知道当年的凶险,徐轸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只得以自己为饵,诱萧俨翻过雁回山,双方在饮马河对阵。

交战之日,徐轸率领三万骑兵身先士卒,手持马槊在梁军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坐骑被扎成了筛子,他就下马步战,马槊丢了就拔佩刀拼杀,佩刀卷刃就夺敌人的兵刃。

就在萧俨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时,早已埋伏在雁回山的钱兴,戴均两位将军各率三万五千人从萧俨军阵侧后翼袭出,梁军顿时大乱。

“双方激战三天三夜,最后梁军大部分都没有翻越雁回山,饮马河附近尸横遍野,战后徐轸组织军队掩埋尸体,但尸体太多了,根本埋不过来,大部分都草草抛入了饮马河,河水为之断流。”

岑琛生在梁国知道这些旧事,但当自己真正立在饮马河的故道,听人讲述惨烈的往事时,心绪不由得沉重起来。

朔北冷硬的风沙吹过饮马河故道中的荒草,声音冷厉凄凉,好似千万埋骨于此的冤魂哀嚎,令人脊背生寒。

两人都有些触景生情,一路无话。

这样又走了一个日夜,两人终于走出饮马河,跋涉到了雁回山下。

岑琛站在山下,望着连绵起伏远入云端的山脉,问道:“就便是雁回山吗?”

“是”

岑琛望着雁回山:“这山上防守很严每隔三里便是一哨点,十里一望楼,唯一的通路雁回关更是重兵把手,想无声无息的过去很难,你是朔北人,有什么办法吗?”

许久没听见回答,岑琛有些纳闷,转头便见慕之盯着他,眼神十分警惕:

那一瞬间岑琛不禁脖颈发寒,下意识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个……我,我也是听说……”

“听说?你听说的可真是清楚?”

她的语气陡然严厉:“你到底是什么人?”

岑琛一顿,刚想辩解几句,还没等他开口慕之便道:“别说你是账房先生!”

她说罢又觉得不解气,补道:“我是读书少,不是瞎。”

岑琛怔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慕之白了他一眼:“你吃东西挑三拣四,而且……”

岑琛没有辩解,反而笑了笑:“而且什么?”

慕之很想说,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遥不可及的清贵,虽然路上无聊时也会和她开玩笑斗嘴,但慕之看得出来,他的一颦一笑的内里都包含着良好的教养,和她这种整日搜刮死人的穷鬼不一样。

但这话说出来好像在夸他一样,是以她也没出声。

岑琛见状也没再逗她,反而是爽朗一笑,笑容如月下松风:

“我确实不是账房先生,但你放心,我真是误入此地,不想,也不敢打朔北的主意。我只到云州就好。”

“云州?”

慕之满脸不解:“云州那么穷,你去云州干嘛?”

岑琛似乎被问住了,片刻后他躬身朝慕之施了一礼,诚恳道:“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瞒你,我其实是梁国的长公主之子,前年袭父爵受封靖远侯,我说认识那印章的主人也是真的,你肯带我离开朔北相当于又救了我一次,我岑琛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说带你去上京也是真心的。”

说着他笑了一声,炯炯目光下的笑容如春日和煦,他轻声道:“说不定真的能找到你的亲人!”

他的声音清朗,言语诚恳之下又带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力。

慕之忽得心中一动。

她之前并没将岑琛能带她去上京的话放在心上,只想着他帮自己认出了印章上的字,自己也应当信守诺言带他出朔北,可现在真的要出去了,并且眼前人许诺带着自己去上京,还能帮忙找母亲,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还有心中还有些酸涩,夹杂着一抹悲伤的不舍。

她有些难过,她甚至有些想地刮皮了。

虽然地刮皮总是打她……

岑琛不知她为何沉默却也看出她在挣扎,他笑着问道:“怎么了?”

她脑子胡思乱想着,骤然被追问,也忘了梁国与朔北隔着血海深仇的事,仓促应道:“没事”

说着她低下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一条山间小径,少有人知,或许……我们可以从那里过去。”

慕之说得那条路在雁回山西南角,是一条不为人知的狭路,在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下终于形成堪堪能容许一人经过的小径。

“从这里上去,三里之后便是断脊崖,那有一处哨点,我们可以从一旁绕过去,只要过了断脊崖,之后就再没有阻碍了……”

她的心情沉重,声音随着话语变得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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