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一步一瘸,但每一步都极其沉稳。
像一位走上神坛的战士。
草地在我脚下微微颤动,风从身后吹过,轻柔地抚过我汗湿的身体,像他的掌心。
我把球摆好,扶住白点。
裁判在吹哨,我却什么也没听见。
我回头,看向场边的他。
他站在那里,眼神一寸未动,仿佛把这一幕刻进了生命里。
我冲他笑了一下,嘴型轻轻吐出:
“等我。”
—
起跑。
那条灌了封闭的右腿,几乎已经没有感觉。
我不需要它的感觉。
我只需要它,完成这最后一次任务。
抬脚,抽射。
球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
撞进网中。
全场沸腾。
我没有欢呼。
没有奔跑。
没有撕开球衣,没有跪地怒吼。
我只是慢慢倒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挣扎。
像花瓣落在雨后泥地里,纯净、脆弱、宁静得令人心碎。
—
队友第一个发现不对。
他们奔向我,高声呼喊我的名字。
我躺在草地上,眼睫扑闪,唇色苍白如纸。
“队医!!快!!”
人群围拢成圈。
可是那个我最想看到的人,还在很远的边线。
我透过队友的腿,看见他奔跑的身影。
我从未见过他奔得那么急的样子——像推翻一切禁区、像毁掉所有规矩。
他冲破人群,挤进圆心。
当他终于跪在我身边时,整张脸已经写满恐惧。
他颤抖着扶起我的后脑,眼睛瞪大,声音破碎:
“看着我——能听见吗?!”
我靠在他的臂弯里,眼神迷离,却看得很清楚。
整个宇宙仿佛都在他眼中燃烧。
我唇角轻轻扬起一丝弧度。
静静地看着他,仿佛终于可以安心了。
而就在他要再次喊我的名字时,我轻轻吐出那三个字。
“我爱你。”
—
是花瓣最后的落下。
是灵魂最安静的奔赴。
我眼睛缓缓合上,倒在了我唯一认定的怀抱中。
他不再克制,不再掩饰。
他伏在我胸口,眼泪滴落在我的球衣上:
“我也……”
可我已听不见。
我已经走进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