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门窗被风吹得咯噔作响。
向似锦还是选择待在客厅里,头顶上的白炽灯只有光秃秃的灯泡,却照得整个客厅相当亮堂。
她窝在客厅的木沙发上,腿上放着教材。
电视机因为老旧且信号不好,正发出沙沙的声音。
老旧的电视机,信号不好,在台风作祟下,那沙沙的动静犹如利爪划过编钟,让向似锦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在电视机屏幕的右上方,那上午还是橙色的警报,随着夜幕降临,变成了红色。
家校联系的群内,甚至收到了接连几条“老实待在家里,不要随意出门”的警告。
“噔——”
一声巨响,从厨房的位置传来。
向似锦心下一惊,手中的历史书掉在了地上。
她穿上拖鞋,快步走向厨房。
推开厨房门的刹那,向似锦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外力——
厨房内那老式的木窗被吹开,两扇窗户在狂风的肆虐下,铿锵奏鸣。
向似锦快步走到窗边,注意到了窗外那被风吹折了的树。
那是一株并不年长,却也没有脆弱到一吹即倒的小树。
向似锦倒抽了一口凉气,嘀咕道:“看来这次台风有点危险啊……”
她快速将窗锁扣好,然后回身关上了厨房的木门。
可随着夜幕逐渐降临,人声散去,那独属于大自然的声响更大了。
黑沉的天、不间歇的轰鸣声将独自一人在家的向似锦笼罩。
她似乎能够听见那从天台呼啸而过的狂风,正试图吹垮她和林千礼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向似锦咬了咬唇,将提前拿出来的磁带机插上耳机,听起了英语听力。
在掷地有声的听力中,那因为狂风带来的躁动有所减弱。
向似锦却仍是惴惴不安,这份不安,连带着课本上的知识,都无法再进入她大脑片刻。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背诵时,远方传来了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穿透了英语听力、也穿透了条条框框的历史知识点,冲击着向似锦的耳膜,让向似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冰凉的地面犹如克苏鲁触须缠绕着她身上每一条神经,仿佛要生生拖拽进梵塔黑似的深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书,方硬的书脊硌在掌心,远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晰。
无端的恐惧攀上向似锦的大脑,莫名的黑暗让她感觉空旷的房子内似乎还存在着他人的呼吸声。
窗外,是呜呜作响的狂风,向似锦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抄起方才垫在腰后的枕头,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刹时间——
汹涌的飓风顺着大门涌入,将向似锦散在身后的长发尽数吹起。
·
巨响在耳畔响起,卧室内的台灯倏地熄灭。
整个小屋,被黑暗笼罩。
林千礼停下了手中的中性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已经提前封好的窗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窗户。
两座房子离得很近,中间也只有一条不到一米宽的小巷,因此风力也没想象中得那么大。
林千礼清了清嗓子,喊道:“阿锦?”
呜咽的风声碾碎了他的声音——
林千礼双手搭在窗框上,犹豫了片刻,转身从书桌上取了一块小橡皮。
他微微使力,橡皮砸在了玻璃上,回应的是“砰——”的一声轻响。
还是没有向似锦的人影。
林千礼沉默地关上窗,快步走出了卧室。
客厅也停电了,双眼从一开始的难以适应,到逐渐能够看清大概的轮廓。
林千礼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电视柜下被邓琼安收好的蜡烛和火柴,将蜡烛点燃。
他将其中一盏红蜡烛摆在了餐桌上,手上端着另一只蜡烛,快步走向大门。
昏黄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只能够照亮林千礼前方零星的一隅。
但局限的视野并没有让林千礼放缓出门的步伐,直到——
尖锐的桌角磕上侧腰的时候,剧烈的痛感让林千礼闷哼出声,险些没有拿稳手中的烛台。
融化后的蜡烛,带着滚烫的热意溅在了林千礼的手背上。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抬手捂住了隐隐生疼的腰。
腰伤是节前最后一节舞蹈课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当时的邓琼安在得知国庆假期宁城会迎来台风时,想也没想就将林千礼的舞蹈课调换了时间。
她不能容忍这长达七天的假期,林千礼除了写作业,剩下的时间都在玩。
因此还特意嘱咐舞蹈老师,务必让林千礼练到位。
而过度的疲劳,让林千礼在结课前,不小心磕伤了腰。
现在,他的腰上还贴着跌打损伤的药膏。
疼痛感迅速掠夺了林千礼的大脑,一滴冷汗无意识地顺着额前流下。
愣神间,狂风再度吹响了黑暗中的物体。
那些细细簌簌的声响,让林千礼强忍着腰部的不适,再度迈开了步子走向大门。
就在他靠近大门的瞬间,他听见了门外轻轻叩响的敲门声——是向似锦。
向似锦的声音穿过风声与门缝,驱散了林千礼所有的担忧。
向似锦:“林千礼?你在家吗?”
话音未落,门从内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