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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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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一回到衙门,云海尘便随便寻了个皂隶来问:“县里的仵作住在哪儿?”

县里就一个仵作,姓叶,皂隶应道:“在云安巷子北首。”

云海尘没耽搁,转身又出去了。

两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云安巷子,找到了皂隶所说的那户人家后,归庭客抬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姑娘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方见到二人神色有些茫然:“两位是……”

归庭客自报家门:“这位是新到任的巡案御史云大人,在下归庭客,敢问叶仵作是否住这儿?”

“噢,原来是云大人,”那姑娘道:“民女叶白庭,不知大人找民女何事?”

听她这么一说,云海尘和归庭客都有几分讶然,归庭客稀奇的问:“姑娘就是叶仵作?”

“是。”叶白庭让开门口的位置:“两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入内稍坐,所问之事,民女定当知无不言。”

“噢,不必了。我二人问完就走。”毕竟是一个姑娘家,他两个大男人进去多有不便,云海尘便道:“姑娘是何时开始在县内任仵作的?”

“两年前。”叶白庭说话很干脆:“自从师傅走了后,便由民女来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了。”

两年前……这个时间有点巧,云海尘又问:“那叶仵作可认识月听窗的箫掌柜?”

“认识。”

“那箫掌柜的姐姐箫倚歌是怎么死的,叶仵作可清楚?”

叶白庭似是没料到云海尘会问这个:“不是掉进河里溺亡的么?难道另有隐情?”

听她这话的意思竟像是没验过箫倚歌的尸体一样,否则不会反问自己,云海尘便向她确认:“箫倚歌死的时候,没有人请叶仵作前去验尸么?”

叶白庭摇头:“民女只知道她是溺亡的,如果不是遭人残害、死的不明不白,或者能确认死因的话,其亲眷定然是觉得不必找仵作验尸,所以民女并未验过箫倚歌的尸身。”

云海尘闻言不禁在心中沉思:既然没有仵作给箫倚歌验过尸,那箫人玉如何能确定自己姐姐就是溺亡的,箫倚歌死的时候他正在参加科考,知道箫倚歌死因的人,就是传信给箫人玉告诉他这个噩耗的人,那这个人是谁?

云海尘回想起方才在月听窗,自己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箫人玉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原本以为他是崩溃之下的歇斯底里,可现在看来,却有几分转移注意力的意味。

云海尘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多了几分被欺骗和耍弄的厌烦。

“多谢。”云海尘草草的对叶白庭扔下这两个字,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归庭客见他的身影似有怒意,只好对叶白庭干笑了两声,仿佛在替云海尘的无礼赔罪:“那个……多谢叶仵作,今日就不叨扰了,告辞,告辞!”说罢一边抱拳一边追着云海尘走了。

“大人!”归庭客不知他怎么突然就变得阴沉起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又去哪儿啊?回县衙么?”

云海尘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意,微微切齿道:“去月听窗!”

“又去?!”不是刚回来么!归庭客摸不着头脑,但见云海尘这样怒气填胸的样子,怕是此次再去不会给那箫公子好果子吃,便试图浇一浇他的火气:“这次去所为何事啊?你现在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万一再把那箫公子给吓着,过两日可怎么升堂审案啊?”

“吓着?”云海尘“呵”了一声,讥刺道:“你太小瞧那位箫公子了!金照古一案压根不似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箫人玉也绝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柔弱书生,案子查到现在,关于他二人当日在香行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点线索也无,既不能证明金照古有罪,也不能证明箫人玉无罪,这么一想,你还觉得他是绝对无辜的么!”

“可……”云海尘走的太快了,归庭客只能一边追着他一边说:“可咱们不是去香行处问过么,当日确实没有人证在场啊,那也不能就断定此案是箫公子故意谋划的,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云海尘刹停脚步,回头看着他,眼中不自觉的透露出一股狠戾:“必然跟他姐姐的死因有关系!箫人玉说箫倚歌是溺亡的,可他并未找仵作验过尸,所以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归庭客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又如何?人家叶仵作说的对啊,如果能确定死者就是溺亡的,为何要再找仵作验尸呢?岂非多此一举?”

“还想不明白么!”云海尘压低了声音,语气带了几分愠怒:“箫倚歌死的时候,箫人玉根本不在兴平县,他姐姐溺亡的消息也是他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换做是你,你会这么相信别人的话么!万一是有人谋财害命怎么办?他凭什么能确定对方告诉自己的一定就是真相?他就那么相信对方的话?”

经由云海尘这么一提醒,归庭客这才意识到:对啊!正常人在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去世、尤其还是自己不在的情况下,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确认亡者的死因,可箫人玉却并没有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他完全信任对方,还是因为他其实原本就知道箫倚歌到底是怎么死的、所以不必请仵作验尸?

如果是前者,虽然有些牵强,倒也能说得过去,可如果是后者,就有些不寒而栗了。

假设箫人玉知道箫倚歌的真实死因,可他那段时间又恰好不在兴平县,这……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故意避开了箫倚歌的死亡时间啊……

归庭客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寒,难不成……箫倚歌的死,其实跟箫人玉有关系?

可若是跟箫人玉有关系的话,衙门的户房在呈送《新官到任各房供报需知》和黄册的时候,为何又将箫倚歌的名字抹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案子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归庭客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站在原地发怔,云海尘现在只想去找箫人玉逼问个清楚,因此还不等他回神就走了,待归庭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百十米远的距离了。

两人又返回到了月听窗,明明才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现在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不像是来查案的,倒像是来寻仇的。

归庭客追到他身前拦住了要破门而入的云海尘:“诶等等等等……”

云海尘看着他,眼底的寒气掩盖不住,不是冲归庭客,是冲月听窗里,那个屡次三番对自己撒谎的人。

他箫人玉倚仗美貌为所欲为,到底是觉得自己蠢,还是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百无聊赖,便也想去挑衅《昭律》的威严!

“等什么!”云海尘没好气的问。

归庭客知道他现在怒上心头,便理清自己的思绪,尽量快速且无偏无党的说道:“现在不管是箫人玉一案,还是箫倚歌的死因,咱们都未查到实证,都只是猜测而已,不管真相如何,起码前日在香行处,你我二人是亲眼见到了箫人玉受辱的,所以他仍然是受害的一方,既如此,你就不能用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去审讯他!”

云海尘有时候脾气上来了也是六亲不认:“现在要轮到你教我如何查案了?”

归庭客无奈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大人,大哥!你别意气用事行不行!金照古虽然被关在牢里,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定然有吃有喝,燕鸿云一定吩咐了人对其多加关照,一个嫌犯如此自在,可受害人呢?天天要被你这么严酷的审问,一趟不够还要两趟,你若是箫人玉,你心里能好受么!”

云海尘反驳道:“他若是对我说实话,我何至于一再的前来!”

归庭客也被他呛出了脾气,语气有点儿急了:“那你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对你说实话!你刚到任不过三四天,第二日的时候就在香行处与燕鸿云、金永瑞一起吃饭,偏巧嫌犯还是金永瑞的外孙,那你有没有被其收买?你到底能不能公正的审理此案?金永瑞是本县豪强,燕鸿云又明显与他蛇鼠一窝,就算你一开始真的能为民请命,可之后呢?他们如果威逼利诱你怎么办?你能不能撑得住?这些难道箫人玉想不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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