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珵禹敛下一点笑意:“是吧,不过这好事也有你一半的功劳。”
他转身站到沈初时身边,挡住了路人的目光:“走吧,找个地方吃午饭。”
“哦。”沈初时跟贺珵禹并肩而行。
他的老板真好,做好事的功德都要分一半给他。
贺珵禹虽然说的是找个地方吃饭,但却径直进了一家西餐厅,显然熟门熟路。
沈初时推测,贺珵禹应该不止来过这里一次,刚才买衣服的时候,也是一步到位。
贺珵禹工作繁忙,不会花太多时间在逛街购物上,所以只可能是来做实地考察的。
那贺珵禹考察的目的是什么?单纯同行间的学习吗?还是另有目的?
他边切着牛排,边放任思绪乱飞,反正贺珵禹吃饭的时候也不太喜欢说话。
浩盛是一家本土企业,开发的项目不多,却都相当成功,这应该得益于其对本地资源的熟悉程度。
那个海岛项目的地块,浩盛其实早在两年前就拿到手了,但是因为项目体量过于庞大,政府提出的建设方案指标较为复杂,需要很高的资质才能进行开发,国内能达到那个资质要求的公司少之又少,而贺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浩盛找上了贺珵禹。
这一切都很合理,让沈初时奇怪的是,这么好一个项目,即便不能单独开发,合作开发也是可以的,为什么浩盛不和贺氏合作开发,而是选择直接将地块连同项目一起转让?
同样的问题,他猜贺珵禹肯定也思考过,并且很可能已经查明原因,原因导致的风险应该不高,不然以贺珵禹的性格,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个项目上的。
那贺珵禹有没有考虑过跟浩盛合作,毕竟浩盛有这么成功的开发案例,又有丰富的本地资源,简直就是天选拍档。
这是不是就是贺珵禹多次来这里考察的原因?
“在想什么?”贺珵禹忽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沈初时弯起眼睫,“偶尔让大脑自己跑跑数据。”
“哦~”贺珵禹拉长尾音,估计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走神说得这么专业,“不愧是学计算机的。”
“呵呵。”沈初时心里又警惕起来。
贺珵禹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他的专业,难道他露馅了?
“其实我都忘了。”他担心贺珵禹会忽然考他专业知识,先给自己打了个“学渣”的底。
“要学以致用才能真正地吸收知识,你做的也不是计算机方面的工作,忘记也很正常。”贺珵禹说道。
“嗯嗯,以前不懂事,乱选的专业,也没考虑未来的就业方向。”沈初时附和道。
贺珵禹看了看表现得无所谓的沈初时。
据他所知,沈家明成绩也不好,但是沈恒川却各种托举,将人送进了华国顶尖的学府,学的还是实业方面的热门专业,区别对待可见一斑。
“那有没有想过,去学一门自己真正喜欢的专业?”他收回视线,继续切起牛排。
沈初时抬起头。
贺珵禹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关心他的学业,难道是不满意他的学历?
“贺总是希望我继续深造?”他好奇道。
贺珵禹也抬起头,“支持员工深造也是福利之一,你转正了,当然也能享受这个福利,如果你有想学的专业,我可以支持你。”
“哦~”沈初时大概明白了。
原来贺珵禹今早上说的想到了留下员工的办法,就是给员工发福利啊。
难怪这两天待遇这么好,又是龙虾又是游艇,今天还发了工服,这么殷勤是怕他反水,还是怕他以后不帮他坑哥了?
哦哦,前面还特意提到了金融和工商管理专业,估计是想让他选这两个专业。
“我确实有特别想学的专业。”他笑眯眯地说道。
既然这么想给他发福利,那他就不客气了。
“是什么?”贺珵禹表现出来的好奇不像是假的。
“我想学画画。”沈初时说完叉起一块牛排喂进嘴里。
他记得贺珵禹看过他画的画。
贺珵禹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那幅很抽象的灵魂画作。
沈初时脸带笑意,嘴里嚼牛排的速度越来越慢。
也不知道贺珵禹会如何应对,大概率会拒绝吧,说不定还会毒舌嘲笑他一番,毕竟他没有艺术天分这件事,不止一个人下过定论。
“可以啊,”谁想贺珵禹既没有否定,也没有嘲笑,脸上的表情还格外认真,“那你是想系统学习,还是业余的时候学?”
沈初时意外得都忘记了吞咽,杏眼浑圆地怔在那里。
“不过系统学习的话,可能不行。”贺珵禹继续道。
听到这里,沈初时紧绷的肩膀才松下去一些,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支持他学画画。
“等这个项目忙完吧,我现在很需要……”贺珵禹顿了顿,“人手,正好,你可以先自学半年,下半年新学年入学比较合适。”
沈初时刚要垂下的眼睫又抬了起来,继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贺珵禹。
从刚才起,贺珵禹就觉得沈初时的反应很奇怪,“怎么了?你是担心影响工作,还是不想学画画?”
沈初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都不是。”
他垂下眼睫心不在焉地切起牛排。
难道他猜错了,贺珵禹没见过他画的画像?
“我画画很难看的。”他耷拉着嘴角说道。
前方落下一声很轻的笑。
“我知道。”贺珵禹说。
沈初时倏地抬起头。
穿过来这么久,他就只画过一幅画,贺珵禹说知道,那就是看过那幅摸鱼涂鸦了,既然看过,怎么还会支持他学画画呢?
“琴也学不好,歌也不会唱,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沈家的孩子?”
“来,跟妈妈学跳舞,怎么又摔倒了?算了,你还是别学了。”
“画画画,这么难看画给谁看?”
“妈妈要陪弟弟巡演,你自己乖乖待学校。”
“这孩子真是一点艺术天赋都没有,算是完了。”
……
“初时?初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将他从记忆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什、什么?”沈初时茫然地看向对面的贺珵禹。
贺珵禹眼里满是忧虑,但还是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我是说,没有什么是人天生就会的,我之前也不会管理公司,不会就学,重要的是,你喜欢就好。”
沈初时定定地看了贺珵禹许久,嘴角慢慢扬起,“嗯,我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