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珵禹像是被阳光晃了一下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沈初时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说道:“喜欢就好,我认识个美术专业的老师,他教得不错。”
“不用,”沈初时明白贺珵禹的好意,“我自学就可以。”
贺珵禹:“……,你确定。”
沈初时眯起眼睛:你那是什么表情?
贺珵禹战术性回避,低头切牛排。
沈初时将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恶狠狠地嚼起来:哼,刚才还说支持,现在这又嫌弃上了。
贺珵禹被盯得不自在,抬起眼睛,视线越过上目线看了过来:“好好吃饭。”
沈初时笑得有点儿贼:“贺总,你的五官线条很明朗。”
贺珵禹闻言坐直身体,头也完全抬起来,翘起的嘴角有些没压住,“是吗?”
“不然你当我自学绘画的模特吧?也算是支持员工进修。”沈初时说道。
贺珵禹收回微微前倾的身体,满脸写着抗拒。
沈初时的那张抽象画,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沈初时努力憋着笑,贺珵禹反应过来,沈初时是在故意逗他。
好啊,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戏弄老板了。
他磨着犬齿,按耐住了想要伸手去捏人脸颊的冲动。
“呵,”他没好气道,“等你出师了再说。”
“哦。”沈初时乖乖地应了一声,吃东西时转头望向窗外。
他记得第一次跟贺珵禹吃西餐,也是坐在这样靠窗的位置,只是当时天气阴冷,此时窗外却阳光明媚。
*
吃完饭,两人一起去地下停车场,贺珵禹正好有个电话要接,沈初时主动抢过车钥匙,贺珵禹则顺其自然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沈初时启动车子,出发前先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的路况,却意外瞥见一个背影,有点像沈恒川。
不过对方很快就走进了电梯间,他也没能仔细分辨。
贺珵禹正低头发信息,见车子一直没动,侧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沈初时不是很确定,所以没说。
这是他工作多年养成的习惯,在事实无法得到证实,或者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时,最好什么都别说。
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别的其他场合,嘴巴比脑子慢没什么坏处。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他想了想,沈恒川这么在意贺珵禹跟张总的会面,说不定真来了X市,就算刚才那个人不是沈恒川,他也可以稍微提醒一下。
“贺总,下午是要去参观浩盛的项目吧?”他想了个比较合适的切入点。
“是。”贺珵禹回答。
沈初时边开车边说道:“我哥对浩盛也挺感兴趣的,如果他知道我们这次来X市,是去考察浩盛的项目,说不定会把其他行程推掉,跟着一起去参观。”
他帮贺珵禹传递信息给沈恒川,虽然已经是明摆的事,但他不能再暴露太多,尤其是关于回扣的事,像他这种炮灰,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嗯,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再叫上他一起吧。”贺珵禹低头回着手机信息,似乎并不在意。
沈初时用余光瞥了眼贺珵禹:这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而且什么叫“如果以后还有机会”?
说得好像沈恒川就要没机会了一样。
难道贺珵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最终目的是要赶沈恒川出局?
可贺珵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邀沈恒川入局的人就是贺珵禹。
再者,现在贺家跟沈家明面上还是世交,沈恒川的险恶用心还没有暴露,贺珵禹没理由对付沈恒川。
车子抵达入住的酒店。
坐电梯上楼回房间的时候,沈初时还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贺珵禹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除了用手机发信息,就是在想事情。
两人并肩站在电梯里,都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楼层显示屏,状态意外地同步。
回到顶层的总统套房,沈初时刚打开门,就看到只裹了件浴袍的贺宴铭正在客厅里到处乱晃,而王端则坐在贺珵禹上午坐的那个位置上,优雅地喝着咖啡。
沈初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才想出的那一点儿头绪直接被打乱。
喔喔喔,这不是霸道总裁文里的经典画面吗?
感觉打扰了。
他正要关上门,却被一只从后面伸过来的手挡住了眼睛。
那只手并没有触碰他的皮肤,只是虚掩在他的眼前,他甚至能看清上面的掌纹。
“贺宴铭,回房,穿好衣服再出来。”贺珵禹不悦的斥责声在他身后响起。
沈初时穿着新买的薄款西装,因为目不能视,其他感官感受变得敏感,尤其是身后传来的体温,让他莫名有种被贺珵禹圈在怀里的错觉。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挨到贺珵禹的胸膛。
而他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也就几秒,但对他来说却格外漫长,那只微热的手掌终于从他的眼前挪开。
这回屋子里只剩下端着咖啡站在沙发旁的王端,姿态还是一贯的优雅从容。
沈初时眼睛滴溜溜地绕着客厅转了一圈。
“找什么?”贺珵禹的声音从侧边传来,听语气似乎还是不太高兴。
“没什么。”沈初时抬起另外一侧的手,摸了摸耳垂。
他好像被贺珵禹偏热的体温传染了,耳垂有些发烫。
贺珵禹的视线斜斜地落到他另一只发红的耳朵上,眸光随之沉了下去,“你也回房收拾一下。”
沈初时委屈地睁圆眼睛:……,凶我干什么?穿浴袍到处乱晃的又不是我!
贺珵禹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去把东西放好,稍微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
“哦。”沈初时这才乖乖地应了一声,进屋跟王端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门后,想探听外面的声音,可惜门板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
他站在门后,摸了摸逐渐降温的耳垂,被打乱的思绪又变得有序起来。
王端今天要来,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贺宴铭也来了。
贺珵禹是真的打算把新项目交给贺宴铭?
一上来就让贺宴铭跟这么大个项目,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