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队伍前方走过来的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正看着手里的小册子,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喻念站在队伍末端,又看到了镜头对着的梁悬想。
比起那天在电视里或是昨天现场看到的头发精心打理过的样子,他今天的头发没做什么造型,软软垂下来,带点微卷盖住前额。
他套了件灰色的羊绒大衣,看上去就像是和卢音她们差不多的大学生的样子。
队伍最前面的阿姨正和他说着话,他微微低着头,旁边秘书样的人会偶尔低下头说些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倾听着,喻念却莫名觉得现在他或许只是在盯着对方衣领处的一粒扣子看也说不定。
他在原地看得愣了,旁边的人蹭着肩膀越过他,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谴责他挡着别人排队不挪脚的行为。
喻念又愣愣地站得离人群更远了些。
刚刚走得急,围巾绕着脖子出了汗,被他解开了些。现在镇静下来,颈项间像是又被灌进了冷风。
他低着头绕着围巾,又将挂在胸前的手套戴上了。
喻念的皮肤本就白,平时总穿些白色或淡色的衣服,此刻一张小脸藏在嫩黄色的围巾里,只露出双漂亮圆润的眼睛。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好像是在等喻念做完了这些才开口问。
“需要帮助吗?”
喻念将围巾拉下来,嘴唇颤抖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梁悬想看着他,就像在看待这里随便一个排着队准备领些米油再问问补贴政策的人。
他听刀哥说,自己住的这片居民区过去一直是拆了一半没人管的状态,居民要价太高,官方不肯妥协。
而最近大概是有新的政客要上台,把这里当作了一个作出功绩的跳板。
比起过去的强硬措施、半步不退,这次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大概是准备了充分的好处。
喻念没有想过这个政客会是许久不见的梁悬想。
他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一点印象的陌生人。
之所以跟自己搭话,大概是自己和这里有需求有目的的人不太一样,看起来太过突兀。
他觉得心脏那块儿像被攥住了,想弯下腰来喘气,脊骨又强撑着不想自己露出那样脆弱的样子。
对方似乎在打量他,尽管目光十分收敛。
在他的眼神快要带到自己的腹部时,喻念伸手扯过围巾盖住了。
梁悬想很快收回目光与他对视,脸上带着些礼貌的歉意。
喻念将手套攥得很紧,远处那个秘书一样的人就要走过来了。
他咬咬牙,还是开口了。
“梁先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思考的表情只短暂停留在对方脸上,甚至更像是对方出于礼貌做出的假象。
“应该没有。”
秘书走近了,喻念觉得心口攥着的那只手松开了,而里面的东西也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声音清脆得仿佛就在耳畔回响。
他像站不稳身子一样颤颤巍巍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很快转身往上坡的那条路走了。
他离开的背影看上去甚至有些仓皇,身上的衣服很厚,爬坡的样子甚至像个笨重的小企鹅,脖子上围的那圈嫩黄色围巾鲜嫩如春日枝头新吐的花蕊,为他增添了几分生气。
梁悬想觉得额角又像针扎一般痛了起来,心脏处麻麻的让他一时喘不上气。
秘书在他面前站定了,抬了抬眼镜框像是在观察,远处的喻念已经走得没影了。
“再给我一粒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