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喊过她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忘了,姓名为何。
如果十月怀胎生下的是女孩,她还会被男人欺打一顿泄气,她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却能听到恶鬼的嬉笑声与辱骂,骂她贱,骂她废物,骂她畜生。
视之如猪狗,用之如敝履。
……她好恨。
男人们会在她月数大时将她关在屋内,只剩一条锁在脖上的狗链,她磨了数日磨断后偷偷出逃,却又跌倒在屋门口。
这双脚久不沾地,早就忘了如何走路。
厉鬼们骂她,又将她打了一顿,给屋门上了锁,换了条崭新的狗链。
她好恨。
她尝试了许多次逃走,无一不以失败告终,换来一顿毒打与唾骂。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出现在猪圈门口。男孩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打量着她。
也许她被关在这里的时日,也有十多年了吧——早已超过她随母亲生活的年岁了。她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了,也想不起母亲的名字了,旧时的一切都模糊在了十几年的夜空中,模糊在了数不清的凌辱中。
也许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她生的,也许不是。那又如何?
男孩看她的目光从惊异转为新奇,他像世间最纯真的孩童,却是来自十殿阎罗的恶鬼修罗。
他一边说着“娘,我好想你”,一边掐着女人的脖子,如同要将她掐到窒息,又企图最回到生命最初的海洋。
女人早已不会反抗了。
她好恨。
很快腹部又隆了起来,不知道是谁的孩子,那些男人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她想,她为什么还没死呢?
很快到了生产那日,她浑身汗涔涔的,直到婴孩的啼哭声响起。女人有过片刻恍惚,那些男人正查看那初生的婴孩,没人理会看似昏死过去的她。
她悄悄握住了剪掉脐带的那把剪子,在背对所有人的地方慢慢站起身,攥着剪子的手已渗出冷汗。
直到第一个人倒地时,他们才发觉女人用剪子贯穿了那人的胸口。这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女人不知何时又拿了厨房中最锋利的菜刀,她拼劲全身力气砍倒了这些人,鲜血在她眼前迸射,脏了满屋,也脏了她一身。
婴孩仍在啼哭。
下一秒,哭声断了。孩子的脖颈也被她扭断。
她的力气早已耗尽,跌倒在地上。
这时来了更多的男人,他们齐齐将女人制服。女人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又不知是从哪里来了力气,在男人将要拖走她时,直直撞向了刀刃。
鲜血四溅,撒了满屋。
倘若九天之上确有神佛,为何不愿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