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看多少回,王公子都还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常青青被这直白的美貌冲击得几乎咬到舌头,她磕磕绊绊道:“看……看月亮。”
吃了之前的亏,她这回可不敢再说什么“看你”之类的骚话了。省得再被当成心怀不轨的好色狂徒。
“是么?”
周珩轻声道,语气里带了些不自知的温和。
今日午后得了皇兄召见,他将近日查来的信息一并做了整理,一一向其禀了,又陪着皇兄用了晚膳,讲了些许隐匿民间的见闻。
末了,鬼使神差间竟提及常青青骑着驴送餐上门的趣事,逗得陛下开怀不已。
一番话毕,待起身告辞,已经是傍晚。
出宫以后,漫步在京中,好巧看见常青青牵着驴站在桥上,一向朝气十足永不停歇的背影看过去,竟不知为何有些落寞。
原不应凑热闹,也不应同此人有再多交集。却还是走上前去问了这一声。
连自己都说不上为何。
他这样问话,常青青便不知如何应答了。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满眼都是美色,反应全都成了一团浆糊。
于是两人便静静地看着河畔的明月,一言不发。亮水河畔清风徐来,彼此静立着,也不甚尴尬。
晚风一吹,倒吹得常青青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身侧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轻声道:“今日多谢王公子了。”
周珩眉梢微挑:“谢我?”
常青青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白道:“多谢王公子替我解围。”
“是么?”周珩原还没想起这事,如今一提起来,心情又如同过山车一般,不大高兴了,“不是已经谢过小满了?”
常青青便老老实实道歉:“是我不对。其实我知晓,小满姑娘那般说话也是因为公子的意思。所以归根结底还得谢您。”
她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却并不傻,小满姑娘是王公子的近侍,若非得了主子的旨意,又怎么会自作主张伸出援手帮她一个毫无关系之人?
周珩一时不语,只看着她,蓦地哼笑一声。
常青青被这样盯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她不自在道:“怎么了?”
他慢条斯理道:“既如此,你打算如何谢我?”
“我……”
常青青原想学什么话本上的台词,说自己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但有前车之鉴,这话说出来,或许还会被当作登徒子!
便咽了下去,只道:“公子说如何便如何,我定当竭尽全力。”
周珩看着她那双眼,盛满感激的,真诚的,一时莫名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好笑,逗她的意思也淡了。
皇兄长他近二十岁,登基之时已有妻妾数人,子嗣也不少,如今也颇喜欢同人一道用晚膳,最欢喜热闹。
登基已有一年,朝局稳定。皇兄便也有闲暇关心他的婚事。
“老七如今已有二十,府中却无一妻半妾,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传出去叫人笑话,还道是朕不关心手足!”
“可曾相中哪家的千金小姐?若是喜欢,朕便做了主,给你求份姻缘。”
皇后也笑着搭话:“世家千金有几位正是适龄的,我有个侄女儿先前还同我打听过七弟呢。个个都是好相貌好脾性,单看七弟喜欢什么样的了。”
原只是安静用膳,乍然被点到名,他便起身行了个礼:“臣弟如今只愿一心为皇兄分忧,现下探查盐案,实在分身乏术,顾不上……”
话说到一半,他却鬼使神差想起了一个人。
容貌寻常、家世寻常,个性谨小慎微,总之平平无奇,仿佛路边随处可见的一株青草,乏善可陈。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却敢不自量力肖想他,还在这时节跳入他心中,搅得人心烦意乱。
他皱了皱眉,接着道,“实在顾不上儿女私情。还请皇兄恕臣弟之罪。”
话毕,周珩敛了眼神,静静看向地面。
“这说的是什么话?”庆允帝摆摆手,“不过是问问你罢了,何必请罪告冤的,我哪里就这么凶神恶煞了?”
周珩一言不发,又行了个礼。
“罢罢,你若不愿,也不勉强这一时。只是你年纪不小,也留意着点,若有什么喜欢的,只管告诉为兄,我自替你做主。”
“谢陛下。”
常青青见他怔怔出神,便问道:“公子可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