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青愣了愣,“待会儿可能不大行,我还得去相府送一趟……”
雅姐拍了拍额角,懊恼道:“哎,我这脑袋,险些忘了。既如此,你且先去!待得从相府送罢这一趟,可方便回来?我就在此候着,你届时来,只管报上名字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常青青无法不答应。更何况雅姐言行举止间很是令人感到妥帖,叫她生不起半点抗拒之心。
她才要点头,便有小厮拎着食盒进来了,一手掀起门帘,恭敬道:“雅姐,相府的点心备好了。”
见时候不早,常青青便起身接过食盒,冲雅姐道:“您先忙别的,待我送完这趟,必会很快就来。”
说罢,便请了辞,径直出了临江楼,跨上小电驴往相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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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青已经能数清相府门额的匾上有几道金刻的细纹。待得她从左往右数至第三遍的时候,总算候得里头来了人。
她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笑着道:“先前高师傅来常记亲自定的临江楼的外送点心,劳您费心!”
然而,这一回,里头的人却不是今日晌午来店里的那位高如意高师傅,出来的竟是一位身着玄衣,气质冷峻的年轻男子。
常青青一时呆了呆,却也懂得非礼勿视。她忙垂下头,将食盒递了出去。“劳您……呃,看下。”
那男子便嘱人接过食盒,却并不检查,只冷声吩咐道:“拿去给章儿吧。”
一旁的下人应了声,提着食盒转头便走了。
这会子的气氛莫名格外诡异,常青青惦记着雅姐的邀约,硬着头皮道:“……那客官,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男子不语,沉沉盯着她,良久才道:“你就是常青青?”
虽是问话,语气极为笃定,似乎对她早有耳闻。
常青青下意识抬头,径直落入一双黑而沉的眼,因着那双眼里的冷淡意味噤若寒蝉。
她点点头:“是的。”
年轻男子一言不发,这样看着人,倒怪吓人的。
常青青硬着头皮道:“您是找我有什么要事相商吗?”
他沉吟片刻,正要说什么,门内却传来一声细语,“兄长怎么出去了,有什么事吗?”
虽不见人影,只闻其声。却大致听得出这声音温婉清丽,清脆动人,语气亦很是天真活泼。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话语间隐隐带了些病气,没说完便轻轻咳了两声,有些虚弱。
常青青下意识抬头,却只在门扉掩映间遥遥看到一角鹅黄锦袍。
想来是高如意所说的,相府的那位小姐。
这份餐食便是给她的。
那这位冷峻寡言的男子,想必就是相府的长子了……?
男子看了常青青一眼,应声道:“无事。这便回来了。外头风大,你莫要走动。”
话是看着她说的,可内容却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语调冷淡,话中却带了些关切。不难叫人看出这一对世家兄妹的手足情谊。
说罢,男子便转身回去,或许是要去照看那位二小姐。
回身之时,他只抛下一句话,声音淡淡,仿佛从天而降。
“——明日高如意照常去常记预订。”
相府的大门砰一声冲常青青关上,只留她一个人在门外,困惑地摸了摸脑袋。
这到底是对她满意还是不满意?
若说是满意,可此人对她没有半点好脸色,就连问话也都是爱答不理;可若是不满意,方才丢下的那句是什么意思?是还要她送临江楼的餐食过来吗?
想不明白,常青青便也不再深究。
她还记得先前雅姐同自己约好的事,转身回了临江楼。
雅姐应当是临江楼的话事人,偌大的酒楼里,一众小厮或是大厨也都听她的指挥。她看着不过二十来岁,却能掌起偌大的酒楼,可见其本事。
常青青大胆揣测,雅姐寻自己,或许也是为了商议合作之事。
先前钱大娘寻上自己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大适应。如今东西两巷主动上门的酒肆多了,她对这等邀约轻车熟路,就连条约也都已经有了模板,只消将抬头处的店铺名字一改,便又能同一间新商铺合作起来,收入三成的抽成费。
然而这些条约对寻常食铺适用,临江楼这等大酒楼可未必愿意接受。天下第一味的招牌挂在这里,饱了么又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送餐承包商,没有什么人会纡尊降贵将三成的利平白让给她的。
寻常食铺没那么多其余开支,一道菜卖出去,说不得能落到手五六成,因此也乐得分出一部分利给常青青,让她帮忙打开销路,放出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