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还真有,半山腰处有个小商店。
我记了下自己此时的位置,按导航去了商店。
说是商店,简直就是个小门房。里面顶多卖些烟,水,雪糕之类的高消耗品。
总算还卖手帕纸,我买了两包纸,两瓶水,返程。
来时我大概花费了十五分钟,回去估计还要这么久。我猜陈立大概早就拉完了,怕是粑粑都风干了,未必用上我的纸呢。
我这么想着,转过一个弯,绕到山的另一侧。正要往上时,我下意识往下扫了一眼,忽然坡下有个熟悉的身影。不是陈立又是谁?
我于是下坡,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很慢,垂头丧气,像个流浪狗。
等我走近了,他听到脚步声,回头。
像是很惊讶似的,接着又是委屈,可怜兮兮问:“航航哥,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从上面下来啊?”
我递给他一瓶水,两包纸,还有他的手机。
“你怎么下来了?你擦屁股了吗?”
他的脸微红,扭捏着说:“擦了啊……”
我疑惑。
“用什么擦的?”
他没吭声。
“不会没擦吧?”我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一点。虽然我并没有闻到异味。
他瞪了我一眼,一把抢走我手里的矿泉水,拧开对着手冲洗。
我看着他的手,心想难道他用手擦的,但看起来并不是,手很干净。
一整瓶水被他浪费掉之后,他又开启了自己手里的另一瓶,咕嘟一口喝下去一半,然后有些得意地对我说:“水都归我,你没得喝了。”
我看了他两秒,忽然抢过他手里的半瓶水。
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站在那里完全不动了。
我看一眼他,看一眼水。
平盖还在他手上呢,瓶口好像还留有水迹,分不清是矿泉水还是他的口水。
我举起瓶子,挨近嘴边,顿住。
我再一次观察起瓶口。
瓶口是透明的,水也是透明的。
可是瓶口有水,真真切切。
我终究没有对着瓶口喝下去,我没有喝。
我只是将瓶口凑近鼻端,闻了闻,便将瓶子递回给陈立。
陈立没有接,他问我:“你闻到什么了?”
我回答:“什么也没闻到。”
“那你为什么不喝?”
“你很期待我喝吗?”
陈立像是思考了两秒,然后他说:“是,我期待。”
我冲他笑笑,向他走近一步。
他没有退,只紧张地抬头看着我,紧张到眼皮都在抖。
我问他:“你现在,是不是在期待我亲你?”
他没有说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低头,将瓶中水塞进他手里。
“下山吧。”我说。
我当先走下去。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我回头,看见陈立还站在原地,水平歪斜着在他手里握着,有水一滴一滴淌落下来。
“别浪费水。”我指指水瓶。
他将低头将瓶盖拧好,拖着脚步跟了上来。
我们沉默地走,大概走了五分钟,我打破沉默。
“所以你到底用什么擦的啊?”
他吭地用鼻子喷出一股气,像打喷嚏的小狗。
“用内裤。”
我看看他的腿,无法看出他没穿内裤。
“你一直不回来,我怕你丢下我自己回去了。”
“我像那种人吗?”
“不像,但我还是怕,我不想一直等。”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陈立又说:“我是不是特别丢人?”
“还好。”我说,“反正我没看见,别人也没看见。”
陈立最后说,他用土埋了他诞下的炸弹,也埋了他那富有战功的内裤。
我说:“但愿你的内裤是可降解材质的。”
陈立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