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眉头蹙起,几乎是白了乐猰一眼,因为被乍然吼了一声而觉得胸口一紧。
乐猰走近审视一番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何处,来这里做什么?”
这家伙老毛病犯了,相师真懒得理他:“我也是来找这逃犯的呢,毕竟有五两银子。”
这家伙倒也放过他了,相师背过去松了一口气,作势要离开。
乐猰又叫住他道:“姑娘,你的衣裙怎么是湿的,还带着股寒气?”
相师道:“霜寒露重。”
乐猰沉吟不语,倒是把路给相师让了出来。
相师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离开。天光大亮了起来,洒在相师的身上,他忽地表情紧张起来,也不走大道了,拐进了路旁的丛林里面。
乐猰一半信半疑地在后面打量着他,觉得怪异非常,便也跟了上去。
相师蹙额,没想到乐猰既无趣,又顽固的很。如今还盯上他了,紧急之下,他飞身上树,想要摆脱那家伙的追踪。
相师抱着树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乐猰,准备等他一无所获然后自己离开。可是他感觉自己手上像是粘了个什么东西似的,那东西绝对还在蠕动,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是一只绿色的毛虫,背部还竖着短而粗的黑色刚毛。
他大叫一声,两眼一抹黑,直接摔了下来,刚好砸在乐猰的背上。乐猰瞪着他,满眼写着可疑,竟要向相师扑了过去。
相师连忙在他们之间伸出一个巴掌:“等等等——”
外面传来一阵人声:“乐猰长官,您在吗?听说今日他休沐了呀,咦,怎么没人呢?”
“我好像看到您通缉的那个要犯了!”
乐猰没把相师抓起来,只是把他扶了起来。相师这时候还是女相呢,虽然从树上摔下来有些狼狈,但是他一脸轻松,毫不介意。
那人见没人给他开门,便失落地离开了。
乐猰审视着相师的女相:“阁下还会爬树?怎么又掉下来了?”
相师想了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
乐猰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只毛虫道:“那只是黄蛾的幼虫,无毒。”
相师眸中还残留着惊惧,仿佛提都不想听人提那个虫字。他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虫,这反应委实让人忍俊不禁。
乐猰兀自走出树林。
相师喊道:“喂!怎么走了?你不是觉得我可疑吗?”
乐猰左右顾盼了一番,示意道上没人,让相师跟着他出来。奇哉怪哉,难道已经认出了这副打扮了吗!相师不信,准备跟上去探个究竟。乐猰让相师跟着他一起上二楼,相师反正也没地方去,还怕他一个凡人不成,便也跟了上去。
他摩拳擦掌,如果乐猰准备对他瓮中捉鳖的话,他就这个凡人吃吃苦头。虽然按道理讲神仙是不能打凡人的,可是关起门来,教训一顿,也无人知晓。
二楼是一间书斋,陈设简单,没想到这里的书籍众多。
乐猰:“你在这儿躲一下吧。”
相师狐疑:“?”
乐猰:“如今并非深秋,怎会霜寒露重。你的衣衫又脏又湿,一看就是沾了惊马山上的雪,雪化了把衣衫给沾湿了。
相师:“……”
乐猰:“村头那几只狗也经常结伴去惊马山上玩耍,每次回来也会弄得如此模样。至于谁会去惊马山,除了相师道长还能有谁?”
“还有,你的鬓角太深了,姑娘是不会那样的。”
竟将自己观察的如此细致,想必没少盯着他的脸看。相师好笑道:“你不抓我,可是有五两赏银呢!长官。”
乐猰道:“也抓不到你,不是吗?那五两赏银是我垫下的,你若不出去,倒是可以替我节约下来。”
相师:“……”
乐猰似乎又事情要离开,相师叫住他:“最近难民还在闹事吗?雪中魔灵应该不会再来了。”
乐猰神情凝重道:“昨日起了些冲突。”
相师恢复了原貌,听乐猰仔细说来。昨日卑囚国内本来有个祈福的大型活动叫中秋烧瓦塔。那群难民改换了形容,把自己收拾的妥妥贴贴,等被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进入了卑囚国。祈福活动现场,因为人手有缺,那群难民竟主动要求帮忙。被拒绝之后,双方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城防抓了不少人,发生了流血冲突。
相师道:“后来怎么有样了?”
乐猰道:“卑囚国和难民都有人死伤。”
相师道:“然后呢?”
乐猰深深地看了相师一眼:“有十几个难民占据了城外的一些废弃的空屋空地,集聚在那里。”
相师不解其意:“然后呢?”
乐猰道:“不了了之,他们人数并不多,公主听说这件事情后,让城防监视他们,等国主决定。国主自从被你掐过,状态一直不太好。”
相师欲言又止,二人陷入沉默。乐猰拉开书斋里面的帘帐,相师想让乐猰别那么做,可是已经晚了,他被强烈的日光照射住,竟直挺挺原地摔了下来。
恍惚之间,乐猰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相师躺在地上轻喘着:“你关……关上门窗,不要让光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