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零星有些村庄,这些村庄都属于卑囚国管辖。一日之计在于晨,本该是去田里收获的时节,很多人却围在官道上面,指着一块木牌絮絮叨叨各不停。
离开了白雪皑皑的惊马山,视线也变得清明了起来。相师在远处眺望着木牌上面的内容,木牌上面贴了一张黄纸,上面写着寻人告示,相师跳上了一棵杨树,那寻人告示上寻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穿着白袍,拿着一杆旌旗的清瘦男子。
原来寻的不是别人,正是相师本人。内容不是单纯的寻人告示,也不是缉拿凶犯,但兼而有之,措辞模棱两可,实在奇怪。
下面的落款还是城防兵,留的是乐猰的名字,还悬赏五两银子。
相师苦笑着自嘲:“原来我就值这么点钱呐!”
围观的村民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这个人给我算过命,我看他不像个坏人啊。”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他还戴着面具,一直不肯视人呢!”
“我家亲戚在宫城里当差,听说这个相师之前被国主召见时,无端端袭击了国主!”
“甚是可疑,甚是可疑!”
“有谁看见他了吗?可是有五两赏银呢!要是我找到我要把他捆住送给城防长官!我就有钱盖新屋啦!”
相师见这些村民跃跃欲试,无奈的很,他忽地福至心灵,当场变幻了形容。
外来男子总是要惹人注意一些,他变成了一个年轻村妇。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裹一裹正好完全蔽体,不至于招来探视的目光。手上的旌旗,也便作一根手杖。他慢慢行在路上,从容淡定地在余光中注视着村民的一举一动。
相师似笑非笑,没一个人认出他这副打扮来,村民们没有这个运气拿到五两银子,相师轻叹了口气,好似在为他们惋惜。
既然雪中魔灵已经解决,他的问题也只得到一半的答案,相师的步子有些漂浮不定,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来到惊马山下面的一处村落,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歇息。这时候路过几个青年男子朝着他吹口哨,晃得他眼睛疼。
“哪家的小娘子!”
“哎哟呵,把脸露出来给我们瞧瞧啊!”
化成女相真的有诸多麻烦,总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骚扰。相师微微一笑,拿开帽兜,粗着声音道:“哥几个喝了几盅啊!大白天的眼花了吧!”
他又变成一个身形宽阔的虬髯大伯,吓得几个青年几乎快要落荒而逃。
相师见此喊道:“等一下,打听点事情欸!”
那几个青年扛着锄头,面面相觑。
相师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不是有谁能用口哨驯兽?有没有谁有这个本事?”
其中一个青年抠了抠脑袋,指着远处一个村落:“那边应该有,那边住了早先叛军的后人,他们会用哨子驯兽。”
待几个青年回头看相师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他已经不再此处。
“真是个怪人啊!”
“我明明看到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个大爷?”
“让你这么轻佻,不认识的人也该打招呼,可别是碰上什么东西了!”
相师朝着几个青年所指的村落走去,路上他又化成了女相,路旁的树上也贴着告示,他驻足仔细查看了一番,画画的人观察细致入微,连他旌旗上面的花样都画上了,铜花面具也画的很是传神。
进入村落中,相师惊讶地发现在惊马山上遇见的几只灰狼也在此地。它们贪婪地吞咽着食盆里为他们准备的血食。相师蹲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它们,一个阿婆经过此处,相师问道:“老人家,劳烦问一下,这些灰狼是谁养的啊。”
老阿婆道:“这些是灰犬,不是狼,就是养来看见护院的,我们这个村子离惊马山最近,多少有些危险,所以就需要它们的帮忙。”
相师再道:“那它们听谁的话呢?”
老阿婆道:“都听,它们吃的是百家饭。”
相师“哦”了一声,谢过了老阿婆,既然这样也找不到什么吹哨子的人了。相师打算穿过这个村子,回卑囚国内城看看情况。
正当路过最后一处民居的时候,只听二楼木梯上有人走下来。那人吹了吹哨子,相师站在一旁听,好似就是在惊马山听见的那中空灵又清脆的哨音。
走下来的男子穿着常服,步履稳健,手里把玩着哨子。该不会是这个家伙吧,相师目光迎上,竟看见了乐猰,他原地愣住。
乐猰见是一个清丽女子,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视若无睹,他手上还拿着一叠黄纸,黄纸上分明画着的就是相师他自己。
相师豁然开朗,乐猰本是叛军后人,住在叛军后人的村落也不足为奇。这里民居一楼挑空喂了些牲畜,或者种了些植物,二楼才是民居,红黑相间,别有特色。
乐猰递了一张告示给相师,礼貌地说:“姑娘,你可以看看有没有见过画像上这个人,赏银五两。”
相师诚心逗他,莞尔一笑:“长官,你这么找是找不到的。”
乐猰眉目一蹙:“为什么?”
相师道:“这家伙既然通晓法力,他若是随意变化一下,你可不就找不到他了。”
乐猰点点头,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
相师接着一脸认真道:“是吧,他若变换了样貌,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的。”
乐猰无奈道:“你说的没错,他喜欢晚上出来,似乎不太喜欢人很多的地方。”
相师会心一笑道:“长官怎么不去巡逻了?”
乐猰道:“上午休沐。”
相师莞尔一笑,准备离开。乐猰霍然转身,在后面叫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