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脚尖点地,旋即便冲上了云霄,接着又稳稳地落在树上。一跳一落之间,他竟然到了卑囚国的城东。
小呱躲在帽兜里被晃得昏头转向,感觉快要把肚肠都吐了出来。
“主人,您慢点……呕!”
“魔息可等不了,万一流入凡人的手上,就糟糕了,你且忍耐一下。”相师的语气非常急促了,看得出他心急如焚。可情况真的有那么严重吗?街市依然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没有半点不正常的迹象。
嘚嘚嘚,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虽然身着卫兵制服,但并不是乐猰,一个是苟副卫,一个是不认识的兵卒。
一见到相师,苟副卫便下马,害怕他跑了似的,赶忙迎上去。
“哦?副卫,是在找我?”相师慢下了步子,却没有停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的相师爷爷,我可找到你了。跟我去见乐猰长官吧!”苟副卫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了?”相师奇道。往日里乐猰只是怀疑他的动向,但从来没有专门去传唤过他。这让相师感到一丝意外。
“菜市口出了些事情,你跟着走,反正跟你有些关系!”苟副卫把马让出来给相师,自己跳下来。那是一匹乌云踏雪的好马。
“那你怎么办?”相师跳上马后,回头问他。没等苟副卫回答,远处响起一声马哨,相师乘骑的这匹马如同听到指令一般,立刻出撒腿开跑。过了一会儿,马蹄声停住,载着相师的这匹马儿停在集市的门口。
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可不少人都围在这里,可以预感这里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其中,有一抹黑色的身影,他穿着官袍,腰间配着双剑,利落洒脱。那人正是乐猰,他正带着人手挨家挨户地查问着什么。那些商户则十分有序地将自己手上的铜板递交给乐猰。
“咦,怎么是乐猰长官负责收税银了?”
“不是税银,是那些钱币有问题?”
“钱币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掺假了?”
乐猰好像已经发现了那些铜板的问题。相师骑着马徘徊在集市外面,马不前进,他好像也不会骑。
小呱冒出脑袋来说:“主人,我记得您好像不会骑马?”
相师大方承认:“你说的没错。这马不往前走,我能怎么办?我虽然没骑过马,但我骑过青鸾狮子老虎,你可别忘了。”
小呱道:“听说您之前还养过一只小狼。”
相师一下子就沉默了,看的出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小呱也识趣的躲进帽兜里不再说话。一声哨子的声音划破夜空,马儿像知道了去处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乌云踏雪跑了几步,终于来到乐猰的面前。原来乌云踏雪是乐猰之前骑的那匹马,是乐猰的坐骑。乐猰拉过它脖子上面的缰绳,有些意外地对相师道:“相师道长骑马都不拉缰绳的吗?”
相师从容下马,顺带整理了衣袍下摆:“只要没摔着就行。说明你的马是匹好马,不拉缰绳都知道主人的位置。只不过这里人多,如果哨声不够响亮,它一时半刻还寻不到你。”
乐猰没再谈及乌云踏雪,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乐猰正在指挥手下的兵士,挨家挨户地查问着什么,而且从那些集市上的商户手上收走了一些铜板。
相师见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暗自感叹乐猰的动作果然很快。乐猰它们搬来一个满是青苔的水缸,水缸里面还有些鱼儿在悠然游动。乐猰从卫兵手里拿来一袋收到的钱币,哗啦啦将其尽数倒进水缸。那些铜板和相师在岁驿馆中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而铜板一入水,就化作一道道黑气,正是魔息。魔息被水缸中的水锁住了一般,无论怎么乱窜,都出不来,最终将缸里的水染得漆黑,红色的锦鱼翻了肚子,尸体浮在水面。
乐猰道:“相师道长,我觉得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吧?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相师道:“你怎么发现的?”
乐猰道:“并非我的发现。你有所不知,卑囚国的商人们也信奉月神,认为月神能保佑他们的财运。于是每家每户都会在商铺旁边摆上一个水缸,往里面投一些钱币以示对月神的供奉,过几天再取出来使用。最近几天,有不少人发现了投入水中的铜板把鱼儿给毒死了。”
相师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旦告诉乐猰岁驿馆中的情况,那些难民可能被驱逐,可能被监禁,甚至可能被杀。而且他还没将事情调查清楚,就将乐猰一介凡人牵扯进来,恐怕会造成更多的恐慌和混乱。
相师决定将此事隐瞒,他想要自己解决。好在发现及时,他已经毁掉了罗刹鬼骨,而乐猰也将城里几乎所有的铜板都收集起来封在水里了。
相师道:“你们把水缸放在月光下面,水会慢慢重新恢复洁净的。”
萧俊采心中不解:相师不是有净化魔息的能力吗?为什么不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法术,反而要让他们搬水缸,搬来搬去多麻烦!
乐猰没有存疑,直接相信了相师,招呼着手下的人去搬那些水缸,将水缸置于刚好能够照见月光的地方。随着位置的移动,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缸中因为受到魔息侵染变得一团乌黑的水就像是被控制了似的,盘旋成黑色的水柱,冲天而起!
因为这里是市集,周围聚满了不少看热闹的卑囚国呢。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身子僵硬,双腿麻木,连逃跑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