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眠服了。
从哪天开始,她没事就往画室凑,撵也撵不走。
他跟着过去,“招招,回房间睡。”
苏有梦用手捂住眼睛,打了个哈欠,光洁脖子轻轻扬起,回:“不要,腿痒,回去会忍不住挠,挠了就会破,会留疤,”又瞄瞄大门,“而且这么晚了,穿着睡衣不方便再从走廊走,你说的......”
“在这儿就不痒了?”
她抿抿嘴唇,点头:“嗯,你会盯着我。”
“盯不住,忍不住就要去抓,非要感染才消停。”
她从小皮肤就薄,一点跌打损伤必定留疤留痕,想到腿上还剩七八个顽固不化的红色肿块被她指甲横竖乱掐无数遍小十字,这会儿已经有点破损,搞不好明天还会淌水流脓。
吓得一腿把被子蹬开八丈远,挨个儿抱着检查。
苏有梦一米六几,个子不高,腿长而细,昏暗灯光下更是白得灼目。
沈堪眠立马蹲下抓起被子给她全部裹上。他的床垫置于地台,这一蹲,两人的距离说不清的近。
床上人眼神往上一瞟,隔着丝滑被单拽住他衣角。
“哥,要不把我绑起来吧,就不会乱动了。”
“......”
漂亮的眼睛定定注视他,沈堪眠被盯得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又莫名动荡。
“胡说什么,”他关上床头落地灯,脸上神情被黑夜彻底笼罩,“睡吧,看着你。”
落地窗夜景霓虹,浅浅映出身后倒映,他席地而坐,背靠床垫。
“好的,那我就睡了噢,”她拽着被子压到下巴,翻个身子对着沈堪眠后脑勺,“睡熟了就不会挠了,你也要早点休息,明天白天可以画,本来睡眠就不好,还总是熬夜,年纪大了,伤肝,还有保健品要记得吃,总要盯着你......”
沈堪眠嗤嗤笑了,再扭过头,她已经阖上眼,粉嫩的嘴唇还撅着,眉头皱在一起。
好像梦里都在为他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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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结束,南城的夏季依然烈日炙热,偶尔落几场雨,也带不来丝毫凉爽,闷热和潮湿始终不散,等第二天太阳再起,土地继续冒烟,融化柏油马路,把枝头的蝉烤得嗷嗷直叫。
场地灯光布满,LED大屏调试着滚动播放的宣传片。满墙图案被照得流光溢彩,高语欣瞪大眼睛一路狂奔冲向苏有梦。
“宝贝苏有梦,全都是你画的?天啊,一直以为你在美术班混日子,没想到现在有这种水平。”
她起身扶住高语欣:“宁山的美术生实力都很强,我也就是中等偏上而已。”
“不,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写字好看,画画一流,跟你比起来,我已经是废柴了。”
“你数学比我好。”
高语欣眯虚眼睛。
“怀疑你在内涵我,期末你考58,我考62,到底好在哪里?”
两人笑成一团。
李悠悠从办公室出来,冲着她们挥手。
起初时景介绍苏有梦来做墙绘,她持保留意见。这姑娘学美术时间不长,怕她应付不来。
后来谈论主题思路,再到每天风雨无阻来上班,现在提前近一周完成,整体效果近乎完美,馆长路过都忍不住夸了两句有灵气。
“悠悠姐,那我一会儿就撤啦,很感谢你这一个月的照顾,如果后期有任何需要修改,调整的,随时找我。”
李悠悠对她印象很好,认真又谦虚,不管他们提什么变动意见,都全盘接受,保质保量做完。
“我们这边就算交付完成,后面好好享受假期,尾款收到了吗,财务说下午打卡里。”
“收到啦,如果后面还有类似的工作,我可以试试,寒暑假都有时间,价格好说。”
李悠悠说好。
宁野当初介绍,特地关照把墙绘费用提高,说是帮邻居家妹妹。
后来在门口遇见苏有梦,她下来那辆车四五百万。
这车早晨送,晚上接,来的人更像她哥哥。
再后来馆长找到她,嘱咐提前把墙绘场地的空调加急修好。
这到底是什么局势......
目送两人出去,她又折回办公室。
想不通,到最后一天,还是没闹明白。
高语欣搂着苏有梦到门口,远远看见沈堪眠正靠在车边打电话。
“你哥送我们过去啊?”
“嗯,晚高峰不好打车,他也去新街口,带我们一程。”
沈堪眠看她们来了,挂了电话开车门,笑问:“艺术家,功成身退了?”
“对啊,李老师还额外申请了奖金,”她把包扔到沈堪眠怀里,“跟你介绍,同桌,高语欣。”
他微微颔首:“你好,沈堪眠,经常听招招提起你。”
高语欣耳根一红:“苏有梦,你哥怎么还是那么帅。”
苏有梦:“......”
五点半往闹市区开,不可避免的堵在路上。
苏有梦堵得胸口发闷直想吐,顺手拿起沈堪眠杯子喝了两口。
一阵苦涩,她往里一看。
“哥,你都喝上人参泡枸杞了啊......”
沈堪眠刚变道结束,扭头看她嘴唇贴在自己保温杯上。
“不是你让我养生。”
吃一个72秒大红灯,沈堪眠拿回杯子,顺便擦掉她嘴边水珠。
高语欣正玩着手机,一抬头看见,吓得立马低头。
苏有梦丝毫没觉得异样,回头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