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讳看懂了他的意思,这位表舅并不待见他,此刻等着他的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讳见过舅舅,代母亲向舅舅问安了。”
黄寻首冷哼了一声,原想着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他应当知道自己的态度的,可如今还在这里装傻充愣。他想在这里弯弯绕绕,他可没时间陪他。
于是便懒得和他废话了,嘴刀子不留情面的射出去。
“我与你母亲虽是同一家族出身,但我是嫡系嫡出,她不过是个旁系妾室所生。至于你,不知道又是你母亲和哪个低贱之人生出来的低贱之子,也敢跑到我面前来攀亲戚了。”
听着这些故意挖苦讽刺他的话,张讳暗自捏紧了拳头。但面上仍不想与他撕破脸皮,语气也是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两分嬉笑。
“我与我母亲乃粗鄙不堪之人,劳烦表舅还记得如此清楚了。”
“我家境贫寒,不如表舅富裕,连只给老夫人养老的住处都如此的……别有洞天啊。”
说着伸手抚摸上了那盆用来观赏的绿松,下面用的瓷器,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侄儿屡次科考,可始终不第。家中父亲走得早,只留下我与寡母,日子过的艰难啊。故特此希望表舅发发善心,接济一下我们母子。”
看着张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黄寻首一股无名的怒火油然而生。
心中冷笑暗讽,果真是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找到这里,但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可怜你,给你钱财?”
张讳得意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人微言轻,表舅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但倘若,我知道五年前,平阳侯的死与表舅脱不了干系呢。”
黄寻首瞳孔骤缩,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胡说八道!你是在找死吗?”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因为惊恐,音量和情绪都不自觉升高了。
“表舅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我有证据啊。”
看着张讳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黄寻首怒不可遏的抓住张讳的衣领。
“你有什么证据?”
张讳轻轻的拿开黄寻首用力攥着他的手,“当年平阳侯曾写信向您求助,望您增兵支援。可您非但不帮他,还回信讥讽他,让他身陷囹圄,身死兖州。是,与不是?”
张讳的话如同一根针扎进他心尖。提醒他,当年那件事他居然还留有把柄。
“您以为那封信后来被人烧毁了,殊不知如今几经辗转,到了侄儿我的手里。”
黄寻首眯起眼睛,“你是在威胁我吗?如今你孤身一人在我的地盘,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张讳却大手一摊,双臂一展,随机又双手叉腰。一服颇为无奈的样子,“我已将信托付给我的好友。若是我拿不到钱回去,那封信可就会出现在官府的办公桌上。”
“你!”
黄寻首拿他没办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纵容陛下不会降罪,但若天下人都知道了,迫于舆论的压力,陛下也会惩治他。不仅如此,他还会因为不忠不义遗臭千年。这也是他当年不得不辞官的原因。
“看来你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来的啊。说吧,要多少,才能买你一个闭嘴。”
“不多不多,就五百两。表舅当了那么多年官,好处肯定是捞着不少啊,这点小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不然怎么会有钱建这么一座华美的宅子。”
五百两,他真是不知死活,狮子大开口。
看着黄寻首那张阴翳如蛇蝎的脸,张讳故作惊讶害怕,“表舅怎的这般看着我,怪瘆人的。不会是还在想着怎么杀了我吧?”
黄寻首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了。
没想到他看着文弱,实际竟如此狡诈,自己竟有些小瞧他了。看来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确实如他所言,本来一开始是想恐吓他一下,没想到他似乎有护身符一样完全不怕。
想破财消灾,可是没想到他如此过分,那不如就秘密杀掉,以除后患。
就是处理起来稍微有些麻烦,毕竟他现在不宜声张。
反正不过是烂命一条,无权无势,死了也没人知道。
但他若是就这么死了,信的下落也会消失。那么自己将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必须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让他有时间去查查,或者从张讳口中扣出点消息来。
若是将此事解决,或许从今往后,他能活的松快些。
过了一会儿,男人神色恢复如常,甚至挂上了两分笑。
拍了拍张讳的肩膀,语气也变得和善,与方才那副刻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哈哈哈,贤侄怎么会有这等想法呢。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如今我已无官职,不过是草民一个,怎么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不过五百两毕竟不是一笔小钱,贤侄就先在这小小田庄住下,我吩咐人去挪动资产,一定会在剩下五天内凑够这笔钱的。”
听了他的话,张讳眼睛立马亮起来了。他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本来准备了许多说辞呢。
于是也客气下来,“表舅放心,等我拿到钱,我一定将信拿过来,当着您的面给烧得渣都不剩了。”
达到了目的,心里那叫一个美,叫的都比先前更加亲热。
随后作揖,“那侄儿就静候表舅的消息了,先告退了。”
说罢就把步伐轻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一双阴狠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盯穿了。宵小鼠辈,居然敢威胁他。黄寻首冷哼一声,唤了下人出来。
“去帮我查查,张讳来此之前都见了哪些人,那封信在哪。若是找到了,就立刻解决了吧。五日之内,我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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