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黄寻首与黄母一道用饭。
母亲在一直给儿子碗中夹菜,恨不得将所有好吃的都放入他碗中,自己却没顾上吃两口。
黄寻首一直推辞着,“母亲,儿子自己来吧,不必管我。您吃饱才是最要紧的。”
母亲只是一味的看着他,“这都是娘的手艺,你离家多年,难道就不想吗?”
黄寻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有些哽咽。只是身为男儿,且已是这般年纪,不能轻易落泪,叫人看去了笑话。
只说了句,想,便一个劲的点头。
看着儿子好好用饭,黄母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趁着这个时间故作轻松的问,“儿啊,这次回来能留多久呀?”
“母亲想让儿子留多久呢?”
黄母叹了口气,“娘当然想让你久留,但你有为难之处不能长住兖州,娘也不强求。只是这花朝节将至,娘年纪大了,就爱凑凑热闹,想让你陪娘去看看……”
一时间,黄寻首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见儿子没作声,黄母立刻打圆场。
“你要是不便就算了。咱们娘俩儿在家里好好吃顿饭就成。”
看着老妇人小心翼翼看他脸色说话的可怜模样,黄寻首心中酸涩,十分不好受。自己在外面夹紧尾巴,低头做人了这么多年。委屈了自己可以,母亲已垂垂老矣,竟还要一直委屈恐去日无多的母亲。
黄寻首放下碗筷,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想去,咱们就去,儿子都陪着。”
听了这话,黄母只觉得热泪盈眶,也算圆了这许多年的一个遗憾。
于是连声答应道,“好好好,你先吃着,我这就叫下人去准备着。”
说着就去招呼人,脚下生风,步伐稳健,似乎整个人都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看着母亲的背影,黄寻首知道,此番贸然出去,定会落入有心之人眼中。自己东躲西藏了这五年,恐怕会功亏一篑啊。
还有张讳的威胁,两者就像两只饿虎一样,对着他前后夹击。
但人就是这么矛盾,有些事,明知有困难,还是会想去做。
因为做了一件错事,他良心不安,日日难眠。
如今母亲不求天上星星月亮,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他此时拒绝了,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母亲还能等到什么时候?
等不起了,他们都等不起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他总归是有些累了的。
今日天华书店的生意一般,并没有多少人。于是丛榭就遣了下人在外头照看,自己则在里屋试穿后日花朝节扮演花神要穿的衣裳。
他扮演的是十二花神中的水仙花神。虽然花神都是女性的形象,但是为了凸显出神明的高大,表现得更有神性。一般的传统都是找较为秀气俊美的男子,穿上女子服饰戴上面纱来扮演。
拿着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纯白色的云纱层层堆叠,但轻薄飘逸,一点都不显得厚重。衣服上有隐藏的纹路,很好的模仿着水仙花的花朵。裙摆处有一抹过渡的淡淡的黄色,就像真的花一般。
可是总觉得有些小了,给他们说过一次的不知道改了没有。
突然小书童着急忙慌的从外头跑进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吓了他一跳。
“公子,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丛榭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何事如此慌张?”
“方才来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非说咱家的书有问题。他都将那书弄得破损不堪了,不仅要我原价退还,还要我额外赔偿他。说这书脏了他的眼。”
丛榭听了之后只觉可笑,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于是将手中的衣物放好,“你去叫三叔喊上两个壮丁,以免他后面闹起来了咱们打不过。我先去同他说说。”
二人离去后,阿怨悄悄的从窗子外面翻了进来。看着那桌上半杯未喝完的茶水,从怀里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了些许进去。
端起来轻微的晃荡,直到粉末完全溶于水,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随即又蹑手蹑脚的出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过来一炷香的时间丛榭才有重新回来,与那人争论的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于是看见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才觉得喉间舒服了一些。
这人一直死缠烂打,不管他怎么说,他都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撒泼打滚。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了。
幸好请了他爹来了,说如果闹大了就去报官,那人才偃旗息鼓,终于肯离去。
看着像故意来闹事的,难不成又是哪家书店看他家生意不错,故意来找不痛快的?
静坐了许久,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绞痛。来不及多休息,拿了厕纸就去了茅房。窗外的阿怨看到这一幕才放心的离去。
阿怨回来后说道:“娘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女子点点头,手里还是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软鞭。
如今万事俱备,是时候轮到自己出马了。
春满楼的老板娘正在发愁,这丛公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是病了。这让她可如何是好,花朝节将至,她上哪再去找一个符合要求的男子。
婢女敲响房门,“当家的,有一个公子求见,说要与您做一笔交易。”
春娘正恼火着呢,还有人上赶着往这火坑里跳。正急的事都没处理好呢,又来一件,自然是不想搭理。
“不见不见!”
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出现在门外。
“娘子还是见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