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母打了两下觉着累了,这才把笞板丢给刚才施刑的男子。
“你,继续给我打,给我狠狠打!”
那男子再次拿起笞板,卯足了力往林溪山的背上打去。
林溪山死死咬着牙,感觉他确实比刚才打得狠。
因为疼痛,他额上的汗水更甚,有些落到他的眼睛里,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但是他突然瞥见立在一旁的松青。
松青此时面色紧绷,作势就要往他的寝卧走去。
他猜测松青是想去请照庭过来,但那样怎么行?
自然要等他被打到皮开肉绽才行,要狠就要狠到底,这样她心疼起来的效果才最好,不然方才挨的板子都白挨了。
于是他朝松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松青就站在那里别动。
松青授意,果然站在那处不动了。
他这才放下心来,趴在那方板凳上继续受刑。
原是说的打二十板子,但林姑母就站在他们身边,似乎没有喊停的意思,于是施刑的男子也不敢贸然停下,只好继续笞打林溪山。
他还是咬牙不吭声,但背脊上的布料已经缓缓洇出一丝血色。
他本来觉着背上只有一阵一阵钝痛,但突然变成了一种更为尖锐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痛觉像是皮肤被狠狠砸开,笞板一下又一下捶打在他的骨肉上,仿佛要将他的骨肉捶成碎片。
好在这种疼痛只持续了片刻就变成了麻木,他暂时没了知觉,但鼻尖却闻到一阵血腥味。
这种味道让他觉得有些恶心,胃里的酸水也不断上涌,差一点就要呕出来,但他仍旧忍着没有吭声。
直到他背上的衣料已经尽数染上血色,立在一旁的林载才突然出声制止:“可以了,早就超过二十板子了。”
施刑的男子一听这话立马撂了板子,自己的手都打得没了力气。
林姑母看林溪山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这才觉着心里舒畅,朝他重重拂了一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还是林溪山初次受罚,他到底是对自己的耐力有些高看了。
此时他只觉得头晕脑胀,想要起身却压根动弹不了,背上也痛得发烫。
刚才那阵血腥味又飘到他的鼻腔里,他一时间觉着眼冒金星,不一会儿便从板凳上摔下去,倒在坚硬的青砖地上,昏了过去。
松青见状立马朝他奔去,将他一把扶起来,又朝林载说:“主君,郎君晕过去了。”
林载虽然不喜他这个儿子,此时也觉着有些凄惨,于是摆摆手,叫松青快些领他到卧房去。
松青朝他颔首,而后叫了刚才施刑的男子,一同将林溪山抬回房间。
“散了罢!还看什么!”林载朝仍旧站在一旁的人群喊了一句,人群顿时四处散开。
方才还黑压压一片的庭院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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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照庭再次看见林溪山的时候,正是他被松青和另一个男子抬回来的场景。
她看见林溪山此时只着了一件中衣,双目紧闭,鬓边的乌发散乱一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怎么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朝松青问道。
“郎君方才在前庭领了罚,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领什么罚?你怎的不早叫我过去?”
“是主君在罚郎君‘忤逆尊长’。郎君方才不让我来告诉您。”
“那你就真的不来了?”照庭看着他昏迷的样子,有些着急了,“快些,将他放在榻上。”
松青不敢答她的话,只是顺着她将林溪山放在榻上,“小人去叫医官。”
她这才发现他的背上血红一片,看着着实渗人。
“快去快去!”照庭立马催促道,声音不由得颤了一下。
林溪山此时正趴在榻上,背上洇出的鲜血还散发着腥气。
照庭怕他脖子扭着不舒服,伸手想替他搁个枕头在脖颈处。
但却见着他脖颈处滑落了一个通圆的白玉坠子。
“这是?”她伸手拿起那个坠子,只是端倪了几眼又替他塞进衣领。
这玉玉质细腻,通体没有丝毫棉絮,一眼便知是上好的玉种。
他挂在颈间想必是极重要的罢。
只一瞬间,她便不去想这玉,而是起身唤裁云替她打一盆温水来。
裁云听后迅速走向水房,不过半刻就将水端来。
照庭先用手试了试温度,确定温度合适后这才用棉帕过了水,拧干后替他细细擦拭了一遍脸颊。
他此时的面色并不好,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怕是真的伤得极重。
但照庭却有些不敢看他背上的血迹。
“松青带医官回来了吗?”她朝裁云问道。
裁云出门去看,“还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她也顾不得害怕了,命裁云进来,同她一起先将他的中衣剥去。
裁云也怕看见他的伤口,但还是生生将恐惧咽了下去。
照庭先轻轻替他将中衣脱掉,而后是已经同血迹连在一起的里衣。
他背脊上的血已经开始干涸,里衣下的皮肉也同布料牵连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