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话,林溪山拉着照庭就往外走。
站在室内的人们也不好强留,于是也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自己的阿姑病了,都不晓得早些来看。如今回来了,才堪堪说了两句话便要走,真是没礼数的丫头!”方才那位面色不悦的中年女子虽对着林溪山,但这话明显是说给照庭听的。
照庭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转头回应便被林溪山拉住。
林溪山回头,朝她讥讽:“姑母可当真有趣,方才在众人面前叫我娘子下不来台,如今竟还要追出来骂。不知道的以为您一直服侍我母亲多时呢!”
那妇人一听这话有些被呛住,面上涨得通红。
林溪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是了,这林府中谁不知道姑母是最金贵的,怎会愿意屈尊服侍弟妹呢?那自然是要挑个好骂的主,好摆摆自己的威风。”
“你!你竟敢如此讥讽长辈,简直是目无尊长!”那妇人被气得青筋暴起,作势就要冲过来给他一耳光。
照庭见状立马挡在林溪山身前,那一巴掌就要落在她身上。
弹指间,“啪”地一声,林溪山打开了她的手,面色黑到了极点。
“谁、敢、动、她?”他一字一句道,声音冷得渗人。
站在那妇人身旁的一席女子看见他周身散发的黑气,立马将她拉了回来,嘴里不停安抚她:“姑母莫气,也千万莫动手啊!”
她也是被林溪山眼里的愠怒吓了一跳,平日里斯斯文文的郎君,今日见着怎的如此骇人?
“今日是姑母先在母亲面前为难我娘子,追根到底是您向来不喜我,那么有什么就对着我来,真不知道您弯弯绕绕对着我娘子骂什么?”
他仍旧面色锐利,语气咄咄逼人:“我如今跟了我娘子,是胡府的人,我娘子自然不用侍奉舅姑,这林府里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请诸位都对她放尊重些!”
众人听完这番话,自然是被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明明室外站着这样多的人,此刻却鸦雀无声,都瞪大了双眼,无人敢应他的话。
过了片刻才有人在人群里小声议论:“这大郎还是从前那位么?”
“大郎何时变得这般硬气了?”另一人悄声去接她的话。
“大郎不是向来最温顺的么?”
“……”
林溪山见无人回应,于是撂下一句:“今日顶撞了姑母,我自会去父亲那里领罪,还望各位莫忘记我方才的话。”
“走罢。”他尽量温和了些,朝照庭说道。
旋即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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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远,刚才那妇人又觉着心中气闷,于是将手中的锦帕重重摔在地上,“真是反了天了!”
她身后的女子还是轻声宽慰她,好不容易将她给劝走了。
刚才那位引照庭进屋的嬷嬷看见人群散了,这才回到屋内,朝韦夫人走去。
“华锦,他们都散了罢?”韦夫人朝嬷嬷问了一句。
“都散了,只是方才大郎同他姑母吵了几句。”嬷嬷朝她微微一笑,而后站在床边同她讲话。
韦夫人收起了面上的和蔼的神情,冷冷地说:“大郎当真同以前不一样了。”
“许是想为他娘子说几句话罢。”嬷嬷接道。
“呵,”韦夫人突然笑了一声,“怕是从前便是这等模样,只是如今才显露出来。”
嬷嬷回答:“大郎如今已经入赘胡府,以后怕是难得再回林家,是掀不起风浪的。”
韦夫人的眼神里闪出一丝怨恨:“那是他欠我们林家的!一个野女人生的孩子,本想着同他祖父一道死外边好了,谁知道又回来了?偏生我还不能容不下他,好说怎的也是养了他五年,活该他入赘了去换我儿入仕的机会!”
“夫人说的是,反正他那姑母也不是个什么好货,就让他们吵去罢,免得污了夫人的眼。”
“哼,那倒是。”韦夫人觉着有理,“那贱人仗着是我姑姐,处处压我一头,如今就看他们互相怨怼,我们就且看着便好。”
嬷嬷朝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二郎的娘子方才也被大郎呛了一句,可要专门去说一句,不用她真的来侍疾?”
韦夫人点了点头,“去吧,骊儿一向胆小,若是不说,恐怕又要独自担惊受怕了。”
“是。”嬷嬷恭身回答,而后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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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庭此时已经被林溪山拉着回到了寝屋。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这便是你从前的居所?”
“怎么了?”林溪山一边应着她的话,一边为她递来了一盏茶。
她伸手接过,发现是刚才在正厅里还没来得及细品的“敬亭绿雪”。
“只是觉着你的房间和我的寝卧有些像。”她回答道。
他环顾了一眼,发现屋里用具摆放的位置和她的屋子有些相像,连那张花鸟折纸屏,也同她屋里的那扇相似。
“确实相像。”他淡淡地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