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山?”
这日早上,胡照庭难得起得比他早,此刻正俯身看着还在睡梦中的林溪山。
她想轻声唤醒他,但见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林、溪、山——”
她又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其实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就醒了。
但他就想看看若是他没有反应,她会怎么办。
没想到她竟是自己凑到他耳边来了。
“阿庭这是作甚?”他突然睁眼,对上她的明眸,耳边因为她的呼吸变得温热。
胡照庭被他这一句吓了一跳,猛然向后退了一步,发间步摇上的东珠晃出细微的声响。
“我瞧近日阳光正好,不如我们去骑马罢。”她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伸手扯了扯肩上的披帛。
林溪山看出她眼里的犹豫,方才怕是纠结了好久才决定向他发出邀请。
“娘子这是还在因为昨日的事想要哄我高兴?”他从床上坐起来,乌黑柔顺的长发垂在肩上。
有一种慵懒又随性的美感。
照庭轻轻点头,嘴里含糊道:“你不是会骑射吗,今日我们就去骑马罢。”
他望着她一笑,语气玩味,“好。娘子费尽心思想要哄我高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可没有费尽心思哄你高兴。我只是……觉得今日天气甚好……”她连忙否认,心里却很满意他的回答。
“是,阿庭说得是。”
他本不想再说些什么话来戏弄她,但看着她仍旧站在他的榻前,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阿庭站在这里,是要看为夫换衣服不成?”他还是没忍住,偏生想看她脸上泛出羞赧的颜色。
她听后果然如他所料,猛地转身就走,扔下一句“自作多情”便没了身影。
他坐在榻上回味着方才她面颊泛红的瞬间,想起他们大婚那夜。
她也是同这般又羞又恼,但她却从未骂过他一句。
哦?似乎也有,那次她似乎还扇了他一耳光,但那也无伤大雅。
他每回同她讲话总是独自乐在其中。
“唉,阿庭真是……”
他莫名说了半句话,忽而又止住了声音。
-
花朝节的氛围还未散去,胡照庭坐在马车上,掀开幕帘去看外头的景色。
长街上的女子都梳着云鬓,发间插着各式鲜花,同一行小娘子前往花朝集市。
大抵是去买百花糕的罢。
照庭想到那百花糕,是由现采的百花和米制成的一道甜糕,入口满是花香馥郁。她从前是极喜爱的,今年忙着赴夏夫人的约,还没来得及吃上呢。
光是想想它的味道,她就突然觉得好想吃。
但是方才同林溪山约好了要去骑马,她也不好开口让他顺着她去买糕点。
于是她暗自放下幕帘,神色失落。
她的动作被林溪山看着眼里,他转头去问她:“阿庭怎么了?”
她只是朝她摇头,但仍是一副遗憾的样子。
他见她不说,于是掀开他这方幕帘,看见路上去多年轻女子结伴而行,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去。
是花朝集市吗?
他有些拿不准她失落的是什么,但还是猜测道:“娘子可是想像那些女子一样,与好友结伴去逛花朝集市?”
她听后眼里忽闪忽闪,“我想去买百花糕。”
“去就是了,怎的一副失落的神情?”他有些搞不懂她。
照庭向他明媚一笑,“方才我是觉得今晨才同你约好骑马,若是现下要去买糕,定然会晚了时辰,毕竟城郊的马场远得很。
“但是夫君这么说的话,我们便先去逛花朝集市可好?”
他看着她面上高兴的神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以后这种事娘子直接去做便好,不必顾及我的意见。”他眉眼舒展,看着她的时候,眼中盛着一池春水。
“不可,”她语气坚定,“我们既然成了夫妻,便要相互过问意见才是。如若你日后有事,也要像这般同我商议。”
“听娘子的。”他向她颔首,应了她的话。
至于他的事,他自然不会让她知晓,更不会同她商议。
她就这样什么也不知晓,那便最好。
“走罢。”她看马车停在路旁,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先她一步下车,而后扶着她的小臂,看着她缓缓走下。
街旁有一花商,看见他们二人,连忙朝他们吆喝道:“这位郎君,给你娘子买支花罢!”
林溪山闻声看去,是一位卖花的商贩。
他的铺面很小,驴车上放着几种不同的鲜花,都是单支,一看便是准备赶着花朝节的热闹大赚一笔。
但他却同照庭说了句“稍等”,仍旧朝那人走去。
“这些花怎么卖?”
花商听他问价,立马上前叫他看花,“这二乔牡丹六十文一支,紫枝玉兰三十文一支,茶梅二十文一支……”
他朝花商点头,而后指着当中开得最好的几种花,“每种三支,挑品相好的。”
花商一听这话,高兴得合不拢嘴,要知道他这驴车上可足足有十余种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