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传出刺耳的嗡鸣,压下会场里没有目的的争吵。
“你问我原因?”索努维松开捂着话筒的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看向最先问他的那名记者,反问。
记者的反应迅速,站起身后回答:“是的先生,是我。”
索努维呼出一口气:“我是地星人,也五十年前的坎多尼亚号邮轮事件的亲历者。”
“所有平安下船登上救援艇的人都失去了记忆,可我不是安全下船的幸运儿,我们三个小孩,和船一起,被那名强大的向导,跨过数万里的距离,送到了卡利斯岛上。”
星历287年,蓝星地星共同宣布,虫母隐匿神秘消失,但虫族的进攻从未停止,人类进入到较为平稳的发展阶段,相关的研究以及训练从未有过结束,一切是为日后虫族的再次来犯做好充足的准备。
“真正的高等级哨兵向导,和我们这些人之间犹如鸿沟天堑,好像就连下辈子都忘不到头,像我一样的人有很多。”
“先天的福泽并没有选择拥抱我们这些不幸儿,所以我们试图依靠自己,来达成我们向往的心愿。”
索努维闭上眼睛,剩下的话藏在心里:而曾经的红字区……卡利斯岛,我们这种普通人在那连狗都不如。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那鸽派内部党争亲信泄密、前线军费砍半,以及能量棒机密药剂相关这些您如何解释!”记者继续追问。
先前的那位鸽派高层又一次跳出来,再次强调是索努维一人所为。
索努维再次拍打他手里的话筒,压过其他的所有声音。
全场人的注意力又一次回到他的身上,索努维冷笑:“我一个人做的?你们信吗?”
抓着话筒的手松开,砸在地上后从音响里传出来的声音,比之前的所有都要大。
一人不成军,孤木不成林。
他一个人做的?责任都在他?
最后的电视辩论潦草收场,索努维以及相关亲信高层被联邦执法人员带走,记者们争相涌出,要去拍高官们戴着手铐,被押送进车内的新闻图。
办公室里对索努维的申讨还在继续,岑宁兮坐在原位,他盯着那几行字,人还有些恍惚。
“还没下班呢。”
领导的威力最大,镇场子一级有效,社畜牛马们如鸟兽般散去,原本喧闹的办公室闻针可落。
主任皱着眉毛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岑宁兮的身上。
“岑宁兮,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从光幕截屏的信息海洋中抬头,岑宁兮和领导对视,大脑信息有些过载,人看起来有些呆,手指着自己:“我?”
领导看着他这副样子笑出声:“这里还有谁叫‘岑宁兮’?”
岑宁兮眨眨眼睛,哦,好像只有自己叫岑宁兮。
关掉光脑上的相关页面,岑宁兮起身离开自己的工位。
椅子被他的小腿支开往后推,和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声响吵人,比尖刀有用,很干脆地划开办公室内暂时的安静假象。
侧目或者是偷偷看他的人多,苏芳芳也同他做口型,问岑宁兮:“怎么了?”
岑宁兮摇头,他当然也是——
回想才看过的那张截图上的有关内容,岑宁兮目光一凝,那份报道的内容是能量棒相关,不凑巧的,撞上电视辩论中披露的那些事实证据里,有一条就和他报道的主体有干系。
德川社内系统通过稿件再发布至官方账号上的时间敏感,刚好赶在苏特琳娜宣布爆炸性新闻的前半个小时。
作为华/国相关行业认可度前三的通讯社,用巧合做解释似乎单薄得引人发笑。
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巧合。
岑宁兮站在主任的办公室内,盯着他桌上那盏泛着热气的水杯,茶叶飘在最上方,被水润湿染成深颜色的棕。
“小岑啊,你的那篇报道,写得真的很不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但是——”
岑宁兮对他笑:“我知道的,老大。”
主任放下茶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报道我们不会删,实事求是,那东西就是有问题,对吧。”
“对的,有问题。”
主任咳嗽着清清嗓子:“我们这一行,就是要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给我们的大众朋友们,不要怕那些恶势力,要勇敢地站出来,报道出来。”
岑宁兮眨眨眼睛,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他领导之前好像有在开会的时候说过。
“对,老大你说得对。”
主任站了起来,拍他肩膀:“不用紧张,就是说你的这份报告很精彩,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发扬钻研实干的精神,继续为我们的这个行业,添砖加瓦。”
岑宁兮扯了下嘴角,还是一样的答话,简单明了:“嗯,我一定会的。”
“但是啊,平常的安全也要注意,话多易错,别人总是爱把你往坏处想,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吧。”
含蓄地告诉他,这次的报道招风,他这个普普通通的小记者可能会被人来找麻烦。
“有问题,有困难的话,一定要及时和我们说,知道吗?”主任又一次地拍他肩膀。
“知道,一定。”岑宁兮点头,虽然主任的话听着贴心,但他除了人机的反应,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可以回答。
末了,他又补一句:“谢谢主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主任看他的眼里都是满意:“嗯!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