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你怎么样?还好吧。】
中午的时候,陆寻凛发来消息。
【Cnx:我没事,你怎么样?】
期间代许焰和岑纪元也有问过他现下如何,岑宁兮看着消息,却发现自己表达不出,言语的能力罕见匮乏,所以笼统地用“还好”两个字回应。
等陆寻凛消息回复的时间有些久,等到岑宁兮处理完手里的稿件校对后,手腕上的光脑才再次震动。
【男朋友:[图片]】
这次不是精神体的动物,穿着制服的□□小人抱着另一个斜挎着相机的小人,拍他的后背是在安慰。
神态抓得很准,各种特征小细节也在,一眼就可以看出画的内容是什么。
【男朋友:可惜我不在蓝星。】
【男朋友:所以那边,有人抱你,或者是安慰你吗?】
才保存了图片退出来,人还在感动着,乍然看见陆寻凛的消息,岑宁兮失笑。
【Cnx:有的,怎么了?】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后,苏芳芳看他的状态不对,就给了他一颗苹果。
【男朋友:[气鼓鼓]】
【男朋友:我也想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只是……】
岑宁兮不打算逗他,说自己知道,很谢谢他安慰的这种小奖励,自己很喜欢,只是下次不要多费时间在画画上了,要做的事情那么忙还危险,下了机甲后好好休息才对。
【男朋友:这就是在休息!】
看着陆寻凛的反驳,岑宁兮无奈叹气,把那张照片设置成自己的社交动态背景,再截图给陆寻凛看。
注意力转移成功,陆寻凛连着发了好几个旋转的表情包过来,然后又黏糊地说自己特别想他。
隔着时间差的聊天已经成了习惯,岑宁兮说自己也是,他随意戳碰着放在桌上的那颗红润的苹果,准备一会儿拿去削皮。
几日后,一张名为“苹果”的照片走红联邦星网。
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手里拿着腐烂一半的苹果,看向镜头的眼睛里装着浓厚的黑,没有太多的情绪表达,身后的废墟模糊,恍惚间,好像能透过这张照片听见呼啸的风声,血腥和尘土混合着变成了战后粘腻得令人作呕的味道。
拍下照片的是联邦M国的电视台记者,没有选择将照片拿去投普多里昂奖,等到奖项的作品投递通道关闭后再公布这张照片,而是直接将照片通过他的个人星网社交账号发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联邦对地星前线灾区的讨论度又上了一个新的热潮。
先前参加的电视辩论后续事态变得不可控起来,罗祠宇是倒霉蛋,为了保护挂在胸口的相机,被旁边人挤着摔倒,随后喜提手骨折的医院诊断报告单。
伤筋动骨一百天,领导给他批了一周的病假,让他先在家里修养几天,等适应单只手后再回来继续上班。
罗祠宇把那张照片的推文转到他们三人记者小群里,照片的构图简单,主要是被拍摄者的情绪沟通强烈,小女孩空洞的眼神与她的年龄、以及裙子热烈的颜色,都形成的对比鲜明。
【刘可琪:这小姑娘我有见过她,当时拍了一张联邦军抱她的照片,我准备拿来投今年的普多里昂奖。】
每一位记者一年里可以投三份作品参加普多里昂奖的角逐,岑宁兮目前只选好了两份作品:WHALY号在高空击败虫族的一瞬,血红在灰暗的天空中坠落一道直线;蘑菇云炸开是巨大的伞,化掉了极夜里静谧的雪,星星点点的住户灯在伞下亮起,讽刺意味拉满。
剩下的那张照片他还没有敲定,拖延症发作,准备到普多里昂奖作品投送关闭的前几日,再来一次选择恐惧症的大爆发。
罗祠宇已经投送完毕,发了照片出来给他们看是哪三张。
橙字区虫潮爆发时,妇女抱着怀中死去婴儿尸体的那张照片赫然在列,罗祠宇当时按错了快门,选择了延迟镜头,竟然意外表述出照片的动与静——跪在地上无助的妇女,还有她周围匆匆避难的人群。
在罗祠宇选择这张照片作为参赛作品时,领导有找他谈过话,这张照片背后的舆论性,作为拍摄者的他,名字和荣辱都与这张照片绑定。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公布后民众对他拿着人血馒头参赛的这件事,唾沫星子会变成海洋。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张照片。
很矛盾的年轻人,一边想着要去坚守自己的本心,学那些大话里的修辞比喻,要去做沟通世界的话筒,让更多的人看见他们没有看见的世界。
而另一边,虚荣心作祟,想要扬名立万,不做无名小卒,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急切地要去看教导者们看过的风景。
舆论和谣言都是可以压死人的东西,住在象牙塔的少年没有看过风雨冷箭,自信地对着年长者说,我觉得我可以受得住。
是他当时以为的受得住。
岑宁兮看着他发出来的那张照片,蹙眉,打出几个字后又删除。
刘可琪换了群里面的聊天话题,和他们说自己近日采访的不顺利,红字区的小孩对着她的镜头叫她爬星鬼,一种对蓝星人的蔑称,但后面被他的家长抓着手臂来和她道歉,也说自己会好好教育小孩。
他们之间隔着好几个星系,远在光年外,岑宁兮能做的只有叮嘱她注意安全。
同样的,他退出群聊,点开置顶位置的联系人,和陆寻凛说出同样的话。
注意安全。
几分钟后,陆寻凛回复了他的消息。
【男朋友: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