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默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他直直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傅暮云,想要从他的神态与微表情中洞察到一些东西,一些可以平息他慌乱的东西。
他不想这般猜忌傅暮云,也不想去肖想薄言礼和傅暮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傅暮云确实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十年来的阴晴不定,对自己的忽冷忽热、以及前段时间对许家一家的心狠手辣全部都历历在目,还有季闻璟的调查、今日在荒废的阳光孤儿院看到的关于薄言礼的记录....
一切都太过巧合,又太过的匪夷所思,简直让陈景默不得不怀疑。
可是尽管如此,陈景默也愿意给傅暮云机会。
无论傅暮云有什么苦衷,哪怕傅暮云真的就是薄言礼,哪怕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也可以接受,他也可以试着去理解,只要傅暮云愿意和他说真话。
只要小云和他说真话!
傅暮云愣怔了片刻,扯了扯嘴角:“你今天怎么了?发烧啦,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
傅暮云不以为意,甚至还诧异的伸手摸了摸陈景默的额头:“这不烫啊,反而还有点凉。”
下一刻,却被青年一把抓住了,陈景默握紧了那只在熟悉不过的手掌,轻轻地摊开,一点一点的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指尖划过傅暮云略显宽大的手掌,
三四岁的薄言礼紧紧抓住孤儿院的栅栏,哭着喊着要去找妹妹。
指下的薄茧,是傅暮云常年工作留下的劳损。
而小时候的薄言礼也是用这双手,抓着小男孩的头往地上砸,血流如注也不停下。
那时候的他一定很难过,只是愤怒战胜了理智,他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存在,唯一能靠的就只有他自己。
从那以后,小时候的薄言礼也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残忍......
陈景默知道傅暮云不愿意承认的顾忌,隐瞒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呢?
更何况小时候的薄言礼还受了那么多的苦。
在阳光孤儿院见到那个笔记本后,陈景默就止不住的心疼那个小时候在孤儿院孤苦无依、不得不变得坚强冷漠的小男孩薄言礼。
甚至眼前的傅暮云如果真的是薄言礼,陈景默一时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心疼占多数,还是傅暮云对他的隐瞒难过占多数呢?
“你受苦了。”
“这么多年你真是辛苦了。”
陈景默下意识的说道,语气是难以形容的温柔,
对面的傅暮云一怔,他不明白陈景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是在瞬间,就让傅暮云愣在了当场。
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陈景默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辛苦,爸手上更多。”
应该是陈景默看到了他手上的薄茧,以为他工作很累吧。
“嗯..”陈景默没有解释,后知后觉的回道。
“小云,其实你有事,可以和我说。”
“我是你的哥哥,我可以帮你解决的,又或者...我还可以当个倾听者。”
陈景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或许他帮不了什么忙,但是他可以给傅暮云想办法,再不济他也可以当个倾听者,只要傅暮云愿意和他说...
愣怔不断,莫名的,傅暮云的心下稍稍有些暖意。
他摸了摸陈景默的头,柔软的发丝揉捻过指尖,在掌心痒的不得了,又顺着抚在了青年的耳侧。
陈景默连耳畔都漂亮,尖尖的小耳朵像是精灵一般,皮下一片顺滑,耳垂却饱满,那里更是尤其敏感,只是粗粝的指尖略略拂过,就激得陈景默的小脸都跟着变红了。
也就激的男人更想弄他,难以克制的,反手就捏住了陈景默的下颚,顺势抬了起来。
“你只是我的哥哥啊?”
傅暮云笑得没心没肺。
男人一直靠在桌子旁,居高临下的站着,此时这么一抬,两人的距离也进一步的拉近,陈景默嫣红饱满的唇近在眼前,看见上面陈景默自己啃咬的牙印,傅暮云觉得有些刺眼,伸出手碾了上去。
忽然的接近和温存,让陈景默的脸一红,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那,我还是你的什么?”
“你说呢?”傅暮云粗粝的指腹揉着陈景默下唇的牙印:“你怎么又咬自己,你要这么想被咬,和我说啊?我愿意代劳!”
陈景默:“......”
眼看着傅暮云就要把话题带跑,陈景默抿了抿唇,赶忙又给拉了回来。
“小云真的,你有什么事其实可以和我说,不用瞒我。”
“真的?”傅暮云反问。
陈景默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啊哥哥,我想要!”
“.....”
傅暮云像狗一样,总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陈景默有些无语,可是脸却止不住的更红了。
想要从傅暮云的指尖逃走,可傅暮云却像是贪恋其上的温度一般,怎么都不允许,还揉捻了一下青年略尖的下颚。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近,居高临下的男人就要吻下来。
可又在能闻到男人身上冷雪般清爽气息的一刻,傅暮云却骤然停了下来。
他松开了陈景默,整个人看上去也好似正经了些许,终于算是回答了陈景默的问询。
“哥哥,我没有什么瞒你的。”
“许星澜的事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五年前我确实是做错了,但我做已经做了,我不后悔!而且许峰并不无辜,他明明就是为了钱,既然如此,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愿意去监狱,就得被监控,我不认为我做的有问题,至于王芳我已经送去医院了,许星澜也在陪着她。”
“短时间内是不允许他们随意走动,但是我在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国。他们那样的家庭水平,能出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恩赐?
陈景默不置可否。
不是人人都想出国的,像陈景默他就从来不想出国,他觉得许星澜也是。
只是傅暮云霸道的自认为罢了。
不过陈景默也不想反驳,反驳也没有用,如果傅暮云打算送许星澜出国,他倒是可以告诉顾承,然后从这个方面下手,或许可以将许星澜他们救出来。
许峰是不无辜,可是王芳和许星澜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谁承担,这是陈景默从小就认定的道理。
“至于李菲菲,”
“我和她更是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是因为她而不高兴的话,”
傅暮云没忘前几天陈景默看到李菲菲杂志那件事,他适时一顿,观察着陈景默的表情,妄图从陈景默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窥见一二。
果然,陈景默有些愣怔,似乎没想到他又提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