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还营业吗?”
熟悉的声音出现得有些频繁,频繁得骆佳禾一听到心里就是一颤。
骆佳禾抬头,镜子里多了个潇洒的人影,她诧异地看着薛航:“你怎么又来了?”
一天见了两次,是不是有点过于频繁了?虽说他公司给的假期多,可也不至于闲得慌老往理发店钻吧?
薛航走了进来,在边上停下脚步,看向镜子里的她说:“突然想起头发还没剪,你这是收摊了?”
骆佳禾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撇开镜子里的目光,将手里刚消毒过的剪刀收好放进工具箱,“对面不是有一家专门给男士理发的吗,怎么不上他那去?”
这人早不来晚不来,要是早点来,杨静还没下班,或许还能让她练练手,顺便给她创造一个相处机会,她自己可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
他神情慵懒:“这附近就你一家理发店还没关门。”
想起她刚才在门外溜达看到的,骆佳禾微微颔首,“要不,你年后回江城上班再剪。”
“妈说我头发太长了,不能留着过年,省得回老家被那帮亲戚笑话。”
骆佳禾无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妈的话了?”
她怎么记得他高中的时候不爱搭理人,尤其是长辈,除了见面打招呼,要不就是麻将桌三缺一被人强行拽上桌,其余时候不爱说话,比夏天的空调还冷。
“我一直很听话,我也很听你的话,你忘了?”
听到“很听你的话”,骆佳禾手抖了下,没拿稳的梳子掉到地上。
他在暗示什么,是指那晚还是指她让他忘掉的事?
骆佳禾愣了下,视线渐渐重新聚焦到地上的梳子,立马弯下腰去捡。
手刚触碰到地上的木梳,手背却覆盖上另一只修长温热的手。
指尖相触间,骆佳禾似被烫到般飞快抽回手,那手的主人却若无其事,淡然捡起了梳子。
骆佳禾不去看旁边的人,随意拿起一把剪刀想给剪刀消毒,鼻尖闻到一股酒精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已经消毒过。
正手足无措中,刚才那把烫手的梳子被举到她面前,薛航晶亮的眸子瞧着她。
骆佳禾顿了顿,接过梳子,打算让他知难而退:“可我东西都收拾好了,你——”
薛航马上说:“我出双倍价?反正春节期间不是都要涨价吗?”
骆佳禾白了他一眼,涨价的那是别人,她这可没涨。她是这条街唯一不趁火打劫的理发店,街坊邻居里独一份,有口皆碑的,别败坏她口碑!
薛航又环视了周遭靠在沙发边的扫把,椅子旁的拖把,再到桌上的工具箱,“放心,等会我帮你打扫,扫地、拖地、擦桌子,这些我都很在行。”
骆佳禾头疼不已。
放什么心,有他在的时候她丝毫放心不下,可是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搬出了方秋琴,要是让他就这样回去,指不定方秋琴会说她对这个小叔子冷漠,连个头发都不给剪。
“坐上来吧。”骆佳禾指着面前的理发椅。
薛航脱下了外套:“等会,我要先洗下头。”
骆佳禾冷眼看他,腹诽上次他剪头发不是不洗头吗,这次怎么又要了,事儿真多,嫌弃道:“那你自己进去洗吧,记得洗快点,我可不想等会回去吃剩饭。”
“你不帮我洗?”
“你都多大了,还让人帮你洗,亲情价不包括洗头服务哈。”
“回家洗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洗头?”
“省得爸等会又怪我一进浴室霸占老半天。”
这点骆佳禾是知道的。
薛仁一天到晚喝茶喝个不停,一到晚上就自动尿频,浴室和厕所虽然做了干湿分离,但还是共用一扇门,每次上厕所见儿子锁在里面洗澡,尿急的他自然不满,只觉得他大男人洗澡洗大半天,每次总要唠叨几句。
骆佳禾拿着一个梳子无意识刮着手心,闲闲道:“那上次杨静问你要不要洗头,你怎么又不洗?”
“我不喜欢不熟的人碰我。”
这话说得好像她和他有多熟一样,骆佳禾没开口,薛航却像读懂了她眼神里那句“我跟你也不熟”,立马回了个反问的眼神,骆佳禾仿佛能听见他拖长了音在问“是——吗?”
所以说,千万不要跟熟人,不,半生不熟的人产生不该有的关系。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骆佳禾在心里捶了自己的头千百遍。
洗头,那就洗吧。
可是,这家伙少爷毛病又犯了,一会说不知道洗发水放哪里,一会又说泡沫进了眼睛让她拿毛巾,骆佳禾屁股还没坐热,被他呼来换去,烦得要命,最后不得不靠在旁边双手抱胸看着他。
看着薛航简单粗暴毫不讲究的手法,强迫症的骆佳禾不由心疼起他备受摧残的无辜的头发,以及毫不受他爱惜的颈部穴位,她震惊地问,“你都这么洗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