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总开关在哪?”
“……”
骆佳禾正迷茫,听见薛航说了句,“没事,我找到了。”
浴室里的水声瞬间静止了下来,男人大提琴般的声音在小小的浴室里显得低沉醇厚:“给我钳子。”
骆佳禾跟他一样蹲了下来,默默当起了递工具的工具人。
见他没怎么费劲就把开关拧了下来,骆佳禾心里不由感慨男女力气真是天生悬殊,力气大的人就是好用方便。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无论是方秋琴夫妇,还是她爸骆百川,都急切想要她去找个男人再婚。
浴室里的灯光昏暗,她盯着那双有力的大手在有了些锈迹的开关上动作,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利落而干净,跟她看过的某些杂志上的男模一样。
黑夜滋生出大胆。
她逐渐抬起眼眸,顺着他撸起的袖子掠过他小麦色的手臂,衬衫上白得透明的纽扣,积水的水龙头迸出的冰凉雨丝,飞溅在他身上,打湿了他的前胸和腹部,水色氤氲,露出V形的人鱼线,他却像察觉不到冰冷般,专注地看着眼前老旧的线圈、不锈钢开关。
她注视着他,看见他比甜甜还要长的睫毛挂上了一粒小小的水珠,他却浑然不觉……英挺的鼻梁,刀刻般的下颌线,还有微微滚动的喉结。
低沉的大提琴猝不及防响起:“上回修厨房的水龙头多出来的零件呢?”
看呆了的骆佳禾却浑然不觉。
“佳禾?”
骆佳禾怔愣中,半晌才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去客厅置物柜上扒拉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他刚才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之前的“嫂子”。
她呆了一呆,脑子里有根弦绷紧了又松懈。
骆佳禾很快带回一个袋子递给他。
薛航效率很高,接过零件,很快就找出一个新的开关安上。
看到他在收拾工具,她想了一下,回房间翻出一件衬衫。
刚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刚才蹲在浴室的男人边穿外套边告诉她已经修好了。
她将衣服递到他面前,见他动作微顿神情讶异,骆佳禾微微垂下眼眸,柔声道:“里面的衣服都湿了,回去容易感冒。要是不嫌弃是旧衣服的话,就换一下吧。”
薛航没多想便拿着她给的衬衫回浴室换上。
骆佳禾将薛航放在客厅桌上的零部件和维修工具放回原位,置物柜正对着浴室门,门半掩着,骆佳禾正好看到浴室里的镜子映出那个光裸着上半身换衣服的人影,一时间她脸颊发烫,咬了咬唇,扭头将东西随便塞进某个角落,快步离开了浴室门口。
边往客厅走边不断给自己滚烫的脸颊扇风,内心七上八下,心说近墨者黑,自己该不会是被赵澄这个奔放的女人传染了吧,所以现在看见个穿着稍微暴露点的男人就眼热。
许是扇风有效,她刚觉得脸上降温,便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薛航拎着湿透的衬衫出现在浴室门口,见他逐渐走近,她勉强挤出笑容,“湿衣服给我吧,回头我洗干净,下次甜甜去你们那再让她带过去。”
薛航没拒绝,应了声“好”。
骆佳禾从他手上接过衣服,注意到他手背上多了一道划痕,虽然小伤口已经自动愈合,可仍有微微的血丝渗出,似乎是刚才修理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刮到,她掩下神色,轻声道:“今天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薛航看着她,不用客气前面,他本想加上前缀“都是一家人”,略一思索,还是改口,而后礼尚往来道,“你不是也帮我洗衣服了吗。”
送走薛航后,骆佳禾站在原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赵澄常挂在嘴上的“饮食男女”言论催眠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心里的某根弦应声而断。
碎片丝丝缕缕像浪花一般不管不顾向岸上的她涌来,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一条鱼。
待她反应过来手里的湿衬衫已经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时,已经是在半个小时后的次卧。
密闭的次卧里,半掩的房门成了房间唯一的通风口,散发着一种久违的特别的味道。
骆佳禾静静躺在床上,额上冒出细密的汗,在余韵中艰难地喘着,衬衫在人鱼般交叠的尾巴间隐约可见,似乎染上了她绯色的呼吸,在尾下跟着微微翕动。
而门缝外的那双褐色眸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薛航开出一段路才发现手机忘在楼上。
他按了门铃却没人开门,似乎想起什么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是上回骆佳禾人不在,方秋琴让他往骆佳禾家里送东西,于是给了他这边的钥匙,他想了下扭动门锁,打开了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以为骆佳禾进房间睡了,拿了自己的手机就要走,可耳边却陆续传来一两声带着痛苦和压抑的呻|吟,带着疑惑,他循着细微的声响来到了次卧门口。
透过门缝,他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他将门轻轻带上。
一门之隔,他靠在墙上。
刚才那一幕里,那人衣服完好无缺,却比坦露所有更让他血脉偾张。
他垂眸,嘴角微微弯了弯。
原来,他不是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