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再挣扎:“好。”
下午下课,叶炳崐和陈列翻墙出去。
陈列个子那样高,身上的肌肉不是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而是干体力活一点点攒出来的,流畅而紧致。他单手撑着围墙轻易跃过,手臂绷出漂亮线条。
叶炳崐看着“啧”一声:“列哥你说你这样的,一直单着那不是浪费了吗?”
两人走出学校,陈列问:“吃什么?”
叶炳崐指指街道尽头一家面馆:“我跟秦筱婷可什么都没说开啊,说的就是随便吃顿饭。我怕太隆重会把人吓跑。”
叶炳崐和陈列先进店坐下,不多时,两个女生手挽手过来了。都长得秀婉,陈列也不知哪个是秦晓婷。
直到其中一个女生扬起手冲叶炳崐挥了挥:“嗨。”
叶炳崐的脖根就红了,站起来:“正等你们呢。吃什么?我们还没点,怕面坨了。”
两个女生去看墙面的菜单。叶炳崐没话找话似的去问陈列:“列哥,你吃什么?”
“随便。”
“别随便啊!你选,你自己选。”叶炳崐大概十分紧张,絮絮叨叨想要缓解尴尬。
墙面张贴的红色菜单字体太小,陈列只得走到叶炳崐身边。
他那样锋锐的五官,身上却有种馨暖洁净的洗衣液味道。因为他洗衣服时还是懒,把脏衣长久地浸在洗衣液中。
秦筱婷之外的那个女生,手挂在秦筱婷的臂弯里轻轻一晃,秦筱婷笑着安抚似的拍拍她手。
陈列瞥了一眼,移回视线去看墙面菜单:“肉丝面。”
“好嘞。”
点完面四人围坐到一张方桌边,陈列和叶炳崐一边,秦筱婷和另个女生一边。
叶炳崐这时替他们介绍:“列哥就不用介绍了吧?”
“这是秦筱婷,这是方晓。怎么样列哥,方晓长得漂亮吧?”
方晓一直半低着头,这时抬眸微瞪了叶炳崐。秦筱婷含笑在桌面下轻撞方晓的膝盖。
陈列看出来了,今天这顿饭,叶炳崐想见秦筱婷是一重。另一重,则是想把秦筱婷的好闺蜜介绍给陈列。
叶炳崐在桌下死死拽着陈列的胳膊。他深知这哥们脾气不好,拒绝文娱委员都拒绝得那么直接,连个理由都不给,他觉得陈列真干得出一言不发、沉着脸起身就走这种事。
要不是秦筱婷托他帮忙,他是真不敢干给陈列牵线搭桥这种事。
陈列一张脸还是如往日一般沉冷,拂开他的手。
叶炳崐以极低的声音似说唇语:“列哥,给个面子。”
不知是不是他的这句话起了作用,陈列当真没有离开。
于陈列而言,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那天晚上姜堇来敲他的船舱门,他知道姜堇是想问他是不是躲她,所以他没予理会。
他就是在躲姜堇。
姜堇身上的那股狠劲,既让他深深为之触动,也让他感到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不是他对追债人那样的恐惧。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的、让心脏为之跳动的危险的感觉。
陈列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或许只有陈列见过她的一体两面,知道她文静清冷的外表下,藏着一团灼灼燃烧的烈焰。她状似平静说出“要买到所有快乐”那句话时,陈列心里有种感觉,那团火会灼烧向她自己,也会灼烧向她身边的人。
陈列不是什么英雄主义。他只想躲。
他其实做过梦。
梦到她纤细的脖颈。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火焰般短裙露出胸前月光似的一线。还有她在船头甲板上捶洗羽绒服时,一头长发在脑后挽成个丸子、几缕碎发垂落在她后颈上。
陈列不知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他只是本能觉得不安。
所以今天陈列留了下来,第一次把视线投射向其他女孩。
或许他要求自己意识到,世界上并非只有姜堇一个女孩。
面端了上来,四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被推到陈列面前,陈列从筷篓里抽出双筷子,随意挑了两挑,也不管浇头拌匀了没有,埋头大口地送入嘴中。
他吃饭向来很快,带着股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劲头。他知道方晓在对面看他,他没理会,埋头吃面,直到方晓轻轻地问:“不烫么?”
陈列手中的筷子滞了下。那一瞬他觉得刻奇,很想出声反问:烫不烫的,很重要么?
他因此抬起头来,刚巧看到一个纤纤的身影走进面馆里来,他嘴里还包着大口的面没来得及咽下,呛得咳了一声。
姜堇却没看到他似的,视线落在他对面方晓那披肩的长发上,然后收回了眼神,没看菜单,径直对老板娘说:“一碗阳春面。”
说罢摘下书包,在门口离得最远的一张桌边坐下,背对着陈列他们这桌。